首位置的陸恆,忍了一口氣,又退了回去。
陸恆緩緩轉身,只見在身左十多步遠處,站立著一個十八、九歲的精壯少年,梳著牛心髻,穿著精麻葛衣,腰帶系得很寬鬆。裸露著厚實的胸膛,豹眉環眼,一臉挑釁地神情,更隨著他話語的說出,從廣場上的多個方向,一些三三兩兩,斜著嘴角,橫著走路的少年,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這些少年的手上,都拿著鴨蛋粗細的竹棒,咬牙切齒地展示著兇狠,看樣子,頗有預謀。
陸青眉頭一皺,便要開口說話,卻見陸恆踏前一步,把他的視線和話語同時給擋了回去。
隨著陸恆踏前的這一步,其他的人,都下意識地站到了陸恆的身後,其中包括尉遲疾,整個佇列,竟在瞬間,形成鋒矢般的陣形,流露出咄咄逼人的強橫氣勢,讓那些從四面八方圍上來的無良少年,猛地停下逼進的腳步,眼神就如被風吹動的蠟燭火焰,忽明忽滅之間,閃動著猶豫。
眾人的目光,刷的一下,都集中在了陸恆的身上。
寬大的廣場,流動的微風,把陸恆的髮絲輕輕拂動,陽光斜斜的照射而下,陸恆的容顏在半明半暗之間,隱藏在暗影中的傷疤,就如張牙舞爪的惡魔,露出猙獰笑意。
陸恆的雙眸,冷的象塊冰,鎖定在那精壯少年的臉上:“陸石武是麼?莫非你想死?”
低沉的語音,有著金石般的穿透力,而如實質的殺戮氣息,透過冷冰的眼神,再清楚不過的表達了出來,陸石武在那一瞬間,毛骨悚然。
他覺得自己忽然看到了,從地獄中走出來的修羅殺神。
他覺得渾身發冷,就如一桶冰水從頭淋下。
“啊!”
感覺很短暫,但正因為短暫,所有的反應卻是下意識的,等陸石武反應過來時,他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向後退了一大步,從同伴的眼中,他更看見了自己臉色的蒼白。
這種畏懼的感覺,對於向來桀驁鬥狠的陸石武而言,還從來沒有過。
但有著這樣鋒銳,和充滿危險氣息眼神的人,是絕對不好惹的,打了這麼多年的架,這點眼力陸石武還有,但,以自己的尊貴身份,對方竟敢威脅殺死自己?這,這也太過人了吧。
把自己當小孩子一樣恐嚇!而因為對方的一句虛言恐嚇,自己當眾後退,這可是太失顏面了,以後還如何統率他人?一定要把這個場子找回來!
驚魂甫定後,便是滔天的怒火,陸石武把牙一咬,心一橫,決定招呼身周的同伴,不管三七二十一,利用人數和武器上的優勢,一起衝上去圍毆。
就在這時,卻聽一聲長笑聲傳來,只見一個青冠玄衣的老者,白麵長鬚,在眾人的擁簇下,氣派極大的走了過來,遠遠的,便能聽見他熱情無比的招呼聲:“是恆少爺來了吧,老夫等的可是很辛苦呢。”
這名老者,陸石武卻是認得,乃是長宇門的執事明暉公,因為曾經做過朝庭的侍郎中正,平日是最是恃才傲物,這少年究竟是何身份,竟然讓八大執事之一的明暉公親自出迎?
陸石武現在是既氣憤,又奇怪,他氣憤的是,因為明暉公的出現,他的圍毆計劃明顯破產,失去的面子一時半會恐怕是找不回來了,而奇怪的是,這少年究竟是什麼人?恆少爺?陸恆?莫非這少年就是陸恆?!那個大齊帝國第一血案的兇手???
如果,如果真的是那個陸恆!?是那個連禁衛軍都沒敢殺死的陸恆?!那麼,剛才的那句威脅要殺死自己的話語,便沒有半分的虛假。
此刻,再回想起剛才所看到的眼神,竟是越想越覺得後怕,一種到老虎嘴邊去拔鬍子明悟,讓陸石武幾乎崩潰,冷汗不能抑制的從身上流淌而下,這時候他才發現。陸恆正在和明暉公談笑,連眼角都不曾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