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一眼,卻見她唇角微微含著一絲笑意,心裡便陡然明白過來。今天早上,江小樓親自去楊閣老府上拜會,傍晚就傳來了這道聖旨。很顯然,楊閣老在此事裡發揮了重要作用。慶王妃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思安定下來。放棄這門婚事,多少有點可惜,但總比江小樓一輩子要鑽在權勢鬥爭要強得多,大不了,以後再慢慢替她尋摸就是了。
赫連慧面上羞紅,接受著眾人的道謝。
她臉上的笑容無比羞怯,心頭卻是大為疑惑。這三皇子妃的位置她當然早已謀算著,可惜的是,一來同是庶出,自己品貌比不上丹鳳郡主,素來又不受父親寵愛,這種好事輪不到自己。二來江小樓得到皇后青睞,乃是換親上上之選。她那日揣摩了殿下心思,料定他不願輕易換人,也知曉赫連笑不會罷手,本待看著那兩人爭個你死我活,待到兩敗俱傷之時,便是她真正的機會來了,可是現在——
現在這天大的好事落在了她的頭上,太快了,快得讓人不敢置信!
赫連慧感覺一道格外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由眼皮一跳:“父親,女兒身體不適,先行告退。”
慶王只當她是羞怯,大手一揮,朗聲笑道:“去吧!”
剛剛走出大廳,被丫頭勉強扶著的赫連笑便堵住了她,臉上的神情格外陰沉:“好你個赫連慧,趁著鷸蚌相爭,你這個漁翁倒是得利了!”
從前赫連慧一直默默無聞,在府中就像是個影子,赫連笑斷斷想不到,就在她和江小樓私底下明爭暗鬥的時候,卻叫此人佔了便宜,心頭又是憤怒又是怨恨,一時幾乎氣得眼睛都綠了。
赫連慧淡淡一笑,神色溫婉:“大姐,你身體未愈,還是好好養傷吧。”說著便越過赫連笑而去。
“站住,你給我站住!”赫連笑幾喝都喝不住,臉色一片青白。
赫連慧面上現出一抹冷冷的笑,已經去得遠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裡,慶王妃方才嘆息一聲:“剛才可曾瞧見笑兒的眼神,簡直像要吃人一般,我擔心慧兒她——”
江小樓慢條斯理地笑道:“母親不必擔心。如果說赫連笑是一隻狼,那赫連慧就是一頭虎,虎狼之爭,自然熱鬧得緊。”
“你這丫頭,我都說過多少次,慧兒不是那樣的人,為何你從來都不肯信她!”慶王妃輕言細語地責備道。
江小樓目光移向空寂的庭院,神色漠然:“不是我不信母親,而是母親不信我啊。”
她這一招,才是真正的禍水東引。楊閣老為天下計,不願意坐視三皇子權勢膨脹,所以同意出山去勸告皇帝。有了他的勸諫,皇帝便立刻改了原本的心意。赫連笑原本對自己十分仇恨,歸根結底便是為了獨孤克,如今情敵換了人,赫連笑可就沒心思來對付自己了。如此一來,她才可以真正冷眼旁觀。
赫連慧,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終究會水落石出的。
慶王府的馬車穿過熱鬧的街道,停在了一座氣勢恢宏的宅邸面前。整座醇親王府,莊重素雅,大氣恢弘,亭臺樓閣,景緻出眾,規格僅次於太子府。一路進入王府,滿眼皆是銜水環山,曲廊亭榭,景色變化多端,妙不可言。
獨孤連城正站在花園裡,不知道低著頭在做什麼。江小樓難得見他出神,便索性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還未走到對方面前,卻突然聽見他輕笑道:“你瞧,花兒開得多美。
滿園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菊花,日出海天、雪珠紅梅、芳溪秋雨、綠衣紅裳、兩色鳳凰、國華舟遊、八弘清姿,細看去千姿百態。有的花瓣如同柳絲,悠然下垂;有的如同向日葵,昂首向日;有的委婉內斂,聚成粉球;有的坦然舒展,花葉絢爛。一眼看去,令人目眩神迷。
她的目光落在滿園花朵上,不動聲色道:”我聽閣老說,醇親王很操心我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