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道友竟也心急了。”散介生再次一笑,道:“‘陰騖’二字,原是凡界俗語,凡界以教化為先,善善而惡惡,一個人今生做了好世,就算是積下了陰功,被稱之為‘陰騖’,那‘陰騖’積得多了,後世必有好處,這也是凡界妄言,算不得真,天道輪迴,哪裡有這麼簡單。”
原承天嘆道:“散道友說的甚是,天下之事,豈是‘好壞’二字可以論盡的。天道幽微,著實難測了。”
散介生道:“此物以‘陰騖’二字為名,卻也有幾分道理的,要知道這雌雄二根相合之後,或十年,或二十年,必生三五粒仙珠,只可惜你便是服下此珠,今世也無大用。”
林黑虎奇道:“這卻是為何?既然今世服下毫無用處,又服他做甚?”
散介生嘆道:“兩名皆是仙基甚佳,自然不明白那仙基淺薄,或是毫無仙基者的痛處了,陰騖仙珠今世雖是服來無用,可等到轉世之時,卻可使那無仙基的凡人生成仙基,亦可使仙基淺薄的人仙基轉厚,這豈不是造化之功?只是服下此珠,卻要來世方可應驗,故而稱之為‘陰騖’了。”
原承天與林黑虎聽到散介生說到陰騖仙珠於今世並無用處,不免悵然若失,可此珠雖對他二人無用,可既具造化之功,也是非同小可,而原承天也隱隱明白,散介生見此仙根,為何會心情起伏不定了。
原承天道:“散道友既言此物可出生三五粒仙珠來,正所謂見者有份,日後不管是生出三粒還是五粒,我三人總可各持一粒的。”
散介生苦笑搖頭,悵然道:“我怕是等不了了。”
原承天見他如此說,心中已然明白了,他輕聲問道:“莫非道友應劫之日,就在近年嗎?”
散介生緩緩點了點頭道:“只怕未必能過得了今年了。我若是終身見不到此物也就罷了,偏偏在我壽終之時,讓我見到這陰騖仙根,果然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那語中的淒涼之意,聞者心酸。
仙修之士若是到了壽限之時,再也無計拯救的,原承天和林黑虎都不知該如何安慰,屋中一時沉靜下來,只從那屋角傳來童子嘩嘩的翻書聲。
散介生將目光緩緩轉向那屋角的童子,那神情中的一絲憐愛之意再也掩飾不住的。
原承天自進屋來,也只瞧過這童子一眼,他雖沒動用靈識,也瞧出這童子的肌膚玉質晶瑩,分明也是個有仙基的,只是童子目光灰暗,神情木訥,縱有仙基,也強不到哪裡去。
散介生道:“我收的這位童子,卻也和我一般命苦,雖有仙基,也是極有限的,那脾氣也和我一般古介不通,我在世一日,還可照拂他一二,只怕我死之後……”再也不肯說下去了。
原承天與林黑虎都是點頭會意的人,散介生的心意,他倆如何不知。
二人彼此瞧了瞧,已經心照,原承天便道:“散道友,你我就立個誓如何?”
散介生奇道:“平白無故的,要立什麼誓?”
原承天笑道:“或十年,或二十年,等這陰騖仙根生出仙珠之後,我必然迴轉伽蘭,將一粒仙珠送來,還請這位小哥在城中靜等便是。在禁制之下,立不得符誓,你我就學學凡人,來個擊掌為誓如何?”
說罷就伸出左手來,微笑著瞧著散介生。
散介生卻是漲紅了臉,連連擺手道:“這可怎麼使得,散某人平白無故的,怎受得上這天大的恩惠?”
林黑虎道:“散道友,你也不必嬌情,原道友甘願拿出一粒仙珠來,那是他做人的好處,切不可辜負了,何況此舉與你無關,只是你那童子的福緣罷了,莫非你仙修無望之後,便對你這童子的福緣生出嫉妒之心來。”
林黑虎這句話甚是厲害,散介生若是再來推辭,豈不就顯得心胸狹窄,見不得他人得了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