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了他的話匣子,他非常流暢地說道:“主席顧問官閣下,您猶如卑職的重生父母,只有您能透過這張難看的臉皮看出美麗的花朵。您的一番金玉良言使我第一次認識了自己這張臉的真正價錢,我以後將要抻著脖子走在大街上,讓所有的人看看這張臉,因為這是被您——主席顧問官閣下讚揚過的一張臉。”
秦德林一口氣說完了這一段話。
這回輪到玉旨雄一驚訝了。他沒想到這個一直語無倫次的人競能滔滔不絕地發出感恩之詞,不由得指著秦德林的嘴問道:“怎麼回事,你的嘴不疼了?膽不小了?”
秦德林立即回答道:“報告主席顧問官,您那一番話猶如一碗參湯,您那一個豆猶如一粒金丹,藥到病除,使卑職萬病全消。卑職今後願為日滿協和效盡犬馬之勞,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秦德林這幾句話倒真使玉旨雄一欣賞起來,他不由得又看看秦德林,然後說道:“方才葛先生曾經說過你的名字,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卑職的賤名叫秦德林。”
玉旨雄一點點頭,轉身向葛明禮那張大寫字檯前走去。他走到寫字檯前,往大皮沙發圈椅上一坐,從兜裡掏出一個小本,伸手到筆筒裡去拿鉛筆。就在他這一伸手的工夫,忽然被寫字檯上擺的文房四寶吸引住了。他不由得又從圈椅上抬起屁股,探著脖子欣賞起來……
葛明禮本來識字不多,胸無點墨,他擺文房四寶幹什麼呢?原來自從他當上特務頭子以後,處處都要講排場,擺架子。這張大寫字檯頂上,開始沒擺什麼東西,他總覺得空蕩蕩的,不但不好看,也顯得沒文化。天底下就有這麼一種假斯文,越沒文化越要裝成有文化。於是他就請教行家,開列單子,派人四處搜尋,很快就搞來了高要的雕花端硯,湖州的特製毛筆,御用徽墨,安徽徑縣的宣紙。另外還有一個南明陵武時代的青銅墨盒,一個精工細雕的玉石筆筒,上面雕的是手執大筆的魁星。其他還有筆架,仿鑑子等等,都是有講究的藝術珍品。開始他擺這些東西不過是為著好看,後來見大漢奸鄭孝胥和張景惠都到處給人題字,他想自己將來也要當更大的官,到時候一定也會有人來請題匾額,不會寫怎麼能行?鄭孝胥是科舉出身,自己不能相比。可那張景惠是個豆腐匠呀,豆腐匠能寫自己為什麼不能寫?功到自然成啊!於是他就像小學生一樣,每天總要寫兩篇大楷,因此他那墨盒和毛筆倒始終是飽含墨汁的。
這時玉旨雄—一邊看著一邊嘴裡發出噴噴的讚歎聲。
葛明禮見狀便輕手輕腳地走過去。
玉旨雄一抬起頭來看著他,眼睛裡充滿了驚奇的目光說:“想不到葛先生還是個文物收藏家!”
葛明禮受寵若驚地搓著大手說:“這都是早年在市場買下的小玩藝兒,閣下要是看著好的話……”
“不,不,我只不過是欣賞一下而已。”他一邊說著一邊揭開墨盒蓋,見裡面綿滿墨足,不由得說,“看著這些難得的珍品,真想寫上幾筆。”
葛明禮一聽,馬上探著脖子說:“閣下要寫字嗎?”
“有宣紙嗎?”
“有,有。”
葛明禮忙向牆角走去。
牆角的挫几上擺了一個青花瓷甕,裡面插著成卷的宣紙和裝裱好的畫軸。這是他在盧運啟家學來的。他見盧家大小客廳裡都有這擺設,也就照貓畫虎地擺設起來。這時他忙抽出一張宣紙,雙手捧著,恭恭敬敬地鋪在寫字檯上。
玉旨雄一滿意地點點頭。從筆筒裡抽出一支狼毫,摘下筆帽,蘸滿墨汁,略一思忖,就揮筆寫下了八個字:“日滿協和,共存共榮戶‘這八個宇寫得剛柔相濟,楷中有隸,將鍾籟與顏真卿融為一體,使之自成格局,堪稱為日本書道中之上乘。
玉旨雄一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