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問,“人呢?”
“我聽那邊幾個老太太閒扯,說是這家婦女住院了。”
大嬸所謂的婦女應該指的就是王治水他媽,夏耀立刻朝宣大禹投去一個會意的目光,我就說吧,肯定得有點兒苦衷,不然誰幹那檔子事啊?
“去了醫院也是作!”大嬸跟著補了一句,“白瞎那份錢,早死早積德!
額……夏耀嘴角抽搐兩下,這家人到底幹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
後來夏耀和宣大禹給大嬸買了些年貨送回家,才算從她嘴裡套出一些閒話。
原來李春青和王開財年輕那會兒都是喇叭班的,也就是當地的革臺班子,十里八鄉喪葬都叫他們去唱。王開財專門唱反串,李春青是跳脫衣舞的,而且是脫得一絲不掛的那種,這在過去的農村是非常喜聞樂見又傷風敗俗的一件事。
”那女的可不要臉了,常手在外瞎勾搭,生了個兒子也不知道誰的雜種,兩三歲就被她拽著上臺表演雜耍。她婆婆活著的時候,成天被她虐待,你都不知道有多慘,我在這院老聽見那老太太哎呦媽喲地哭喊,那眸子我都快成精神病了我!”
“你知道那老太太怎麼死的麼?上吊吊死在孫子房間門框上了!那孩子就是老太太一把屎一把尿哄大的,最疼這個孫子,那得多大從仇才能這麼折騰孩子啊?”
夏耀完全無法想象,有一天早上他醒來,看到自己的至親吐著上舌頭吊死在門口的情景,那簡直就是對生活希望的扼殺啊!
大嬸又說:“後來王開財跑了,李春青落了一身的病,她那屋那個味兒啊!哎呦,有時候飄我們院來,能把人燻死。那孩子也常年不著家,他媽病了他也不回來看看。要我說就是李春青就是活該,報應!”
大嬸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好像積摜了很多年的憋屈,閥門一開就止不住了。一直到暮色降臨,宣大禹和夏耀才拖著疲憊的一顆心往回返。
長長的一路沉默,夏耀終於開口。
“我覺得他可能不是慣偷,你想啊,他打小學雜耍的,手腳肯定利索。”
宣大禹臉色變了變,語氣已經沒有來之前那麼有力了。
“你沒聽那個大嬸說麼?他和他媽那麼大仇,偷錢不一定是給他媽看病,說不定是自個拿來吃喝嫖賭。”
“這就不關我的事了。”夏耀只問一句,“你還追他麼?”
宣大禹繃著臉說:“看在他奶奶的份上,免了!”
夏耀總算鬆了一大口氣,事情算是基本弄明白了,心裡唏噓不已的同時也算是放下了。畢竟這個世界乒有那麼多人,每個人都會有各種坎坷磨難,也會有自我保護的方式。同情心是施捨不過來的,唯一能做的就是還對方一份尊重。
宣大禹一把將夏耀的脖子攬過來,嘴裡的煙霧嗆到他的鼻息間。
“不‘追,他,改追你怎麼樣?”
夏耀募的一頓,而後用胳膊肘硬生生地將宣大禹撞開。
“滾犢子!”
宣大禹笑著跌靠在座椅上,說:“我發現你現在時不時冒出一句東北話。
夏耀直接眼睛一閉,不再搭理宣大禹了。
第二天,夏耀在單位補了一天的覺,晚上回到家精神了。擺弄了一會兒手機,看到上面的未接來電,嘴裡嘔摸出一絲甜味兒,美不滋的撥了過去。
袁縱正坐在老家的炕頭抽菸,看到號碼,眉宇間浮現不易察覺的喜色。
“怎麼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夏耀斂著笑說:“看看你還活著沒。”
袁縱撣了撣菸灰,沒說話。
“在那怎麼樣啊?”夏耀問。
袁縱就一個字,“冷。”
夏耀哼了一聲,“你丫也知道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