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渡是在陽世做事的陰差,可也知道陰間各處的陰差們如何行事。在石館的陰差總共只有百人,但是這百人之間彼此都是相識,絕不會認錯自己的同伴,再加上石館門外還豎立著一面鏡子,能夠照破所有法術的偽裝。而這鏡子的能力還遠不僅於此,如果有人想要硬闖石館而被發現,在場的十個守衛中總有一個能夠及時觸碰到鏡面,這樣的話,石館的門便會徹底封閉,任是九重天上的尊神來了也無法開啟,直到北帝親至才能解了這鎖。
花渡之前也聽說過,這石館之所以看守得如此之嚴,全因為陰間曾發生過叛亂之時,叛亂者還闖入石館之中毀去了枉死城諸多亡魂的卷宗,致使枉死城大亂,讓那些滿腹冤屈的枉死厲鬼們也加入了叛亂之列。前車之鑑,這一任北帝不得不防。
但是守備再嚴的地方也總有稍稍鬆懈的一日,今天是中元節,也是諸多陰差能夠放下公務盡情享樂的一天。石館的守衛不如往日多,只有幾個人輪番看守,每三個時辰換一次崗。
花渡知道自己這一次需要偷偷溜進去的地方是陰間看守最嚴的幾個地方之一,但是隻有一件事可以稱得上萬幸,那便是他與其中一個守衛有過一面之緣。
爆竹聲“噼裡啪啦”的仍是響個不停,為了趁著換崗的時間溜進去,他在忘川河畔徘徊了許久,只為等到那個趕去石館的守衛。一刻鐘過去,估摸著時間快要到了,他在河畔坐下開始解自己臉上纏著的麻布。忘川水渾濁不堪,映不出他的模樣,但是當跑來此處嬉耍的孩子問他要不要一起玩的時候,他從對方的眼睛裡隱隱約約看到了自己那張臉。
因著臉上那道墨痕,他已經足有幾百年沒有再好好看過自己這副臉孔,幾乎就快忘了自己到底長成什麼模樣。
就這樣盯了須臾,他的目光終於往下挪了挪,落在了那孩子手裡的煙花上,笑道,“好啊。”
徐釗從忘川河畔經過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就在自己的必經之路上,一個年輕的男子正陪著一個孩童放煙花。那男子生了一副好相貌,一張臉就像是用筆勾畫出來的一樣,又不會像女子那般過於陰柔,唯有豔麗二字可以形容。若是非要挑出什麼缺憾來,大概只有左眼眶之下那道墨痕,似乎是黥刑留下的印記,雖然被髮絲遮擋住了一些,但是也隱約可以看清。
到底是怎樣狠心的官差,竟然會在這樣一個美人的臉上留下這入骨的疤痕?
徐釗本是急著去石館看守的,突然見到這樣一個人,哪怕對方是個男人,他的腳步也忍不住滯了一瞬。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人突然扭過頭,像是很吃驚見到他一樣,“徐大哥!”
一聽到這聲音,徐釗幾乎是在瞬間便認出了對方,“花渡?”
雖說他與花渡也只有一面之緣罷了,但是對方那聲音冷得嚇人又成日遮擋著面容,他不想記住都難,只是從未想過自己也有見到對方真面目的一天,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花渡在他喊出自己名字之後就裝出了一副如夢初醒般的表情,然後慌慌張張的想要遮住自己的臉。徐釗下意識的攔著他,“別!別……”
他怔怔的看著對方。
那魁梧的漢子果然有些不自然的撓撓頭,“那個……你……你這樣挺好看的,以後也別擋著了。”
徐釗也知道自己這樣說有些唐突了,可是事實就是如此,他也想不出別的話來,乾脆就實話實說勸對方一句。雖說對方是個男人吧,但是偶爾能見到的話,好歹也是養眼啊。
讓他沒想到的是,聽了他這話,對方竟然真的把手放下了,剛好那孩童玩膩了煙花跑去別處玩了,河畔只有花渡一個人坐在那裡,似是遲疑了一下才撥弄了一下臉頰邊的髮絲,苦笑道,“徐大哥,你也不是沒看到我這……這……”
剩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