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皮厚的那個先開口了。
“先試試許婚書吧。”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過窘迫,引商只覺得自己口乾舌燥的,轉身想找點水去喝,不過很快就被身側的男子伸手扯住。
“在這之前,我想回建康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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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朝禎明三年正月,隋郡破建康,俘虜陳後主,陳朝滅亡,陳後主下令,將建康城夷為平地。
花渡想去的那個建康城早已不在了,原本的六朝古都被降為了尋常州郡,至天寶年間已經幾次易名。
引商沒有細講其中的諸多曲折,只告訴他,現在這裡叫做金陵。
本朝有位姓李字太白的詩人曾在南遊金陵時作過一首詩,詩曰。“鳳凰臺上鳳凰遊,鳳去臺空江自流。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
吳國的昔日繁華已成荒蕪,晉時風流人物也早已入了荒冢古丘。那一時的烜赫,終究只剩下了一場空。
時隔了四百年再次來到此地,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自太液池那一戰之後,花渡身上那塊屬於陰差的牌子就不見了,幸好引商的還在,兩人在蘇雅和土地神的幫助下,花了一夜的時間想方設法來了這金陵。而幾乎是在腳步剛剛站穩的時候,引商便緊張的拽住了花渡的胳膊,生怕他因為太過傷感做出些糊塗事來。
只是當她說完了自己知道的所有歷史之後,身邊的這個男人卻出奇的平靜。他既沒有掙脫她的束縛,也未四處張望,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遠處的景色,然後笑著問她,“要不要去看看我……不,曾經的家。”
聽了這麼多,他其實想得到自己曾居住的地方變成了什麼模樣。失落歸失落,遺憾歸遺憾,到底是當了許多年的陰差,心知朝代變遷是不可避免的。
只能嘆一句“無可奈何”。
時隔四百年,秦淮河還是那個秦淮河,烏衣巷卻已成廢墟。
“這裡從前是什麼樣子?”引商忽然記起自己在鏡中看到的一切,前世的她至死也沒能來到這建康看上一眼,而如今終於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這裡卻已經不復繁華。
花渡坐在河岸旁的石階上,只看了一眼曾經居住過的地方,便將目光落在了眼前的秦淮河上,“這裡……”
他文采斐然,若想說一說這秦淮河畔的美景,定能描述得極美。可是如今才說了這兩字便住了口,久久未言。引商站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那明明已經挺直的背脊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狠狠壓了下去,壓得面前這個年輕又滄桑的男人喘不過氣來。
四百年的時光,帶走的何止是繁華舊夢、功名榮辱?
“你知道淝水之戰嗎?”她沒有繼續問那舊時風光,也沒有試圖去安慰他,只是跟他一起坐在那石階上,然後問起了這個問題。
沉默了一會兒,花渡果然扭過頭來抬眸看她,回想了片刻然後眼前一亮。
當初在崇仁坊的邸舍時,進長安趕考的舉子們曾將史書借給他看過。
淝水之戰,無論過了幾百年幾千年,仍被人所津津樂道。那時南北方對立,前秦出兵伐晉,兩軍於淝水交戰,
最終,謝安、謝玄、謝石、謝琰以八萬晉軍大勝八十餘萬前秦軍,收復失地並趁機北伐,將邊界推到黃河,此後數十年間,東晉再無外族入侵,也算是奠定了南朝三百年的安定局面。
這是史上最有名的戰役之一,被殲滅和逃散的前秦軍多達七十多萬,晉軍以少勝多堪稱奇蹟。
引商小時候曾聽華鳶講過許多故事,也學過許多女子本不該學的東西,諸如兵法。而淝水之戰,就是其中不得不提的一場大戰。
“據說當時淝水之戰的捷報傳來時,謝太傅正在與人下棋,看完軍書後也不為所動,繼續落子。當別人忍不住問他的時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