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著衛瑕這字,竟似是想要開口挑剔。他本就自負,雖然能坦誠自己的短處,但卻不認為尋常人裡有強過自己的,何況是在這簡陋的道觀裡。
引商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人,未等他開口便奪過紙筆在紙上寫了同樣的一句話。她的字是師父親自教的,沒有一般女兒家的娟秀,反倒寫得一手好草書,字勢一筆呵成、連綿環繞。雖比不上衛瑕的,但是也未輸多少。
這下子,不要說蕭生,就連衛瑕都露出了些許訝異的神情。可是緊接著引商就招呼天靈過來,竟讓天靈執筆又寫了一遍。相比之下,天靈的字纖細秀麗,筆筆精緻,實在是不像他寫出來的東西。
其實天靈很會寫字這一點,引商還是半年前才知道的,當時她的神情就與其他人現在的神情一樣,連眼睛都快瞪了出來。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人不可貌相。
道觀裡也就只剩下華鳶一人,他本不想理會這無趣的事情,待瞥見衛瑕好奇的向這邊望過來,這才不情不願的挪了幾步,幾乎是蹭到了幾人身邊,然後拿起筆隨隨便便寫了那行字上去,說是寫,幾乎可以稱得上劃拉了幾下罷了。但那字筆跡勁瘦、筆法灑脫,折筆處又鋒芒盡顯,如割金斷玉,筆筆蒼勁,近乎尖銳。
幾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面前的蕭生。
☆、第53章
收留蕭生住下的那一晚,誰也沒再理會他,只等著他自己意識到自己與其他人之間的差距。
身為一個文人,衛瑕反倒對引商的字很感興趣。以他個人的偏好來說,天靈的字太過纖細,華鳶的字太過尖銳,相較之下,他更喜歡草書的狂放灑脫,甚至為此虛心求教。
引商心裡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哪敢指點他幾句,何況兩人的字本不是一派,便只能與他談起了古時有名的書畫大家。這一說,不免就提到了琅琊王氏和陳郡謝氏,魏晉風度,哪怕如今烏衣巷已成廢墟,當年的王謝子弟仍然讓人憧憬。像是衛瑕這樣偏好魏晉詩詞的文人,大概多少都會遺憾自己未生在那個年代。
兩人頗為感慨的說了很久,期間華鳶一直倒在旁邊打哈欠,後來乾脆裹著被子在地上睡著了,引商看到之後順手幫他拉了拉被子,結果他倒是一下子驚醒了,還迷茫的看著這兩人,似乎在質疑他們為什麼還在聊這些無趣的事情。
“你這東西是哪裡來的?”即便睡眼惺忪,他還是在引商轉過身想對他說話的時候眼尖的瞥見了對方身上掛著的那個巴掌大的銅鏡,這東西一直被她藏得很嚴,今日才不小心露了出來。
引商的神情果然瞬間變得古怪了起來,她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出實情。
自從那日吳救將這東西送給她之後,她就很少在長安城見到對方了,倒是陸續見到了幾個不同的陰差,她不敢貿然上前搭話,只能在私下裡暗自琢磨這件事。只是越琢磨便越覺得這事情簡直荒謬。
她大概是瘋了吧,不然怎麼會覺得自己當日聽見的話是——“北帝以此鏡為壽禮,恭賀小娘子生辰,還望小娘子笑納。”
北帝?莫不是北陰酆都大帝?
太荒謬了。
正因為自己還算是個神志清醒的人,引商覺得自己當日一定是聽錯了,又或許是那個吳救又戲耍了她一番。
可是拿這種好東西只為了耍弄她一番也太不合常理了,她實在是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何好處可圖。
面對華鳶好奇的目光,她只能隨口答道,“相識之人送來的生辰之禮。”
“生辰?”華鳶開始掰著手指頭算她的生辰是哪一日。
這無疑又勾起了引商的另一個困惑,她同樣迷茫的說道,“我的生辰是九月初九。”
話音剛落,華鳶就突然蹦出來一句,“真巧。”
引商不解的看向他,緊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