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扒剩下的老虎皮。
他神色間不見疲憊和倦意,甚至沒了往日的慵懶,只剩下飛揚的神采。那副本就出眾的容貌更是光鮮照人,讓人移不開目光。
可越是這樣,越是反常,足以言明他心中那說不出的滋味。
謝十一也不是那麼沒眼色的人,睇了兩人一眼,就收刀入鞘,將他們二人撇在身後獨自走遠了。
引商受不了這沉默,很快開口,“我以為……”
“我還能一輩子躲著不見你不成?”他拂了拂身上的灰,甩甩手,然後站起身看向她,“你怎麼做是你的事,我怎麼做是我的事。你若恨我輕薄,現在我就站在這裡,你想如何就如何。可若是因這一件事,你就讓我離開,不行,真的不行。所以,既然我不能離開,我當然要儘快來見你。越早越好,越近越好。”
引商深深吸了一口氣。
相識這麼久,她終於發現自己還是應付不來他。這個人絕不能用“無恥”二字來形容,可這世上最無恥的惡人怕是都無法從他這裡討到便宜。
天底下真有能整治得了他的人嗎?
引商自認腦子還不算笨,可是眼下心神不寧,竟連一個主意都想不出來,唯有扭頭就走,再不看他。
華鳶也沒攔她,只不過在她邁開腳步後,他也跟了上來,然後突然從身後拉住她的胳膊,猛地一拽,引商只覺得眼前景色一晃,再定睛看去的時候,自己竟已和他站在了另一座高山的山劍上。
這裡是離長安最近的山,站在山巔遙遙望去,還能望見那座富麗堂皇的都城。
夜色已深,各路精怪和孤魂野鬼都徘徊於城中,長安城的上空是五彩的閃光和團團黑霧,彼此追逐又糾纏著。
這本是天下間最宏偉繁華的王城,如今卻被厲鬼精怪盤踞肆虐。世道即將大亂,誰又能守陽世一方太平?
正想著,引商只覺背脊一涼,扭頭望去,果見花渡撐著傘出現在他們身後。見她在此,後者也是一愣,不過很快就聽華鳶開口道,“見沒見過伏日萬鬼行?”
引商倏地瞪大了眼睛,她知道古時有這個說法,可也僅僅以為這是臆想出的說法,誰又見過那樣的場景呢……她的心心忽然跳得厲害。
“其實那確實是說笑。”華鳶攤了攤手,不過很快又望著長安城的方向彎起唇角,“有比那更厲害的……”
陰兵過路。
相傳人間只有發生大災大難,才會有陰兵成群結隊的出現押解亡魂。可是現在陰間大亂,數不清的惡鬼逃往人間,從今往後,長安城再難太平。
過來之前,花渡曾去見了李瑾和趙漓,而謝十一如今又在東山還未歸去。今天晚上,長安城內不會有任何金吾衛出沒,各個市坊內也盡皆熄燈閉門。偌大的長安城裡,街市上空無一人,只餘鬼怪。
引商跟著花渡站在城牆上俯看著城中景色,沒一會兒就只覺陰風陣陣,讓人在這三伏天打了個寒顫。
她慢慢抬起頭看去,那皎潔的月色不知何時已經被遮蔽住,照亮大地的只有數不清的血色燈籠,仔細看看,便能看到那些提燈者身著黑衣,神色肅穆,高高綁在腦後的長髮上都吊著一個鎏金的小鈴鐺,可是身形晃動時,卻又不會發出任何聲響。據說,這鈴鐺聲威懾的只有亡者的魂魄。
他們提著手中的引魂燈,從四面八方聚集在華鳶身側,指尖一動,手中的燈又化作了血紅色的紙傘,撐在頭上遮住了大半面容。
華鳶坐在城樓的最高處,用手指點著自己的額頭,像是有些心不在焉,可是很快,見城中的惡鬼們已經被驚動,他手腕一轉,指尖已轉而指向城中。
陰風起,三千陰兵撐傘躍入夜色之中。那凌厲的陰氣甚至劃破了華鳶身上那件粗製濫造的布衣,他微微抬了抬手,便有一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