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如同紫堇墨一樣純粹而詭異的黑色,包容一切,籠罩一切。我總是感到深深的恐懼,可是每次遲墨都會對我笑,笑容乾淨而漂亮,像那些明亮的陽光碎片全部變成晶瑩的花朵,在他的面容上如漣漪般徐徐開放。
我一直執著地相信著哥哥的身上有花朵綻放時的清香。如同我相信他的衣服上有著花的精魂。
剎那的芬芳,卻可以永生永世流轉。
遲墨比我年長10歲,在我120歲的時候,我最喜歡的小哥哥遲墨已經130歲了。在那個清晨,當我從屋子裡跑出來準備去找遲墨陪我玩的時候,我看到了站在雪地中央的遲墨,我長大成人的小哥哥。他轉過頭來的一剎那,我聽到周圍櫻花源源不斷盛開的聲音。
遲墨站在我的面前,高大而挺拔,長長的白色披風如同浮雲般勾勒出他修長的身材。遲墨比我的父王和我所有的哥哥都要英俊,眉毛如同筆直的劍鋒一樣斜斜地飛進兩鬢的頭髮,眼睛明亮如同清輝流瀉的星辰,臉上有著如同被凜冽的寒風刻出來的深深的輪廓。他面朝著我,嘴角上揚,露出白色的牙齒,我看到小哥哥如同撕裂的朝陽般燦爛的笑容。
櫻花在他的身後放肆地盛開。
他走到我的面前,彎下腰,俯下臉來對我說,蝶澈,早上好。
十年之後,我也成為了大人的樣子,我站在遲墨的面前對他微笑如同他十年前對我微笑一樣。遲墨眯著眼睛看我,他的睫毛長而柔軟,他說,蝶澈,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子。比我娘都漂亮。
遲墨的母后是我父王的一個側室,在很早以前就已經死去了,他母后的死亡因為某種不知道的原因而被隱瞞,除了我的父王和我的母后,再也沒有人知道。
遲墨從小就是個沒有母親的孩子,可是他一直安靜而且心地善良,溫和且與世無爭。長大後依然是那個樣子。他會因為一朵花的盛開而露出舒展如風的笑容,會在抬頭看天的時候看得笑容滿面。每天傍晚的時候一個人坐在宮殿最高的城牆上彈琴,無數的飛鳥在他的頭頂盤旋,羽毛散落下來覆蓋在他的瞳仁上讓他的眼睛變成鴿子灰,雲朵盛放如同沉醉的紅色花朵。
Part。3 夢魘· 蝶澈· 焰破(2)
他就這樣生活了百年,每次我問他,哥,你就不寂寞嗎?
他望著我,說,有蝶澈,我永遠都不會寂寞。
我和遲墨是家族中靈力最強的人,我是我父王的驕傲,可是遲墨不是,父王不喜歡他。在我小的時候每次父王看見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走過來,抱起我放在他的肩膀上然後走開,留下哥哥一個人。可是遲墨從來都沒有難過,他總是站在我的背後望著我,每當我回過頭去總是看見他如同櫻花般明亮的笑容,他站在地平線上安靜地看著我越走越遠。
我問過父王為什麼不喜歡遲墨,那是我第一次問他,也是最後一次。因為父王溫暖的面容突然如冰霜一樣凝結起來。然後他撫摩著我的頭髮對我說,蝶澈,當有一天我老去的時候,你就會成為巫樂族新的王,你會站在大殿的中央為我們偉大的王彈琴,你的樂律會響徹整個幻雪帝國。你是父王的驕傲。而我抬起頭,總是看到父王尊嚴如同天神的面容,他撫摩著我的長頭髮,對我微笑,笑容如同沉沉的暮靄。
我從來就沒有怪過父王,只是看著小哥哥我會覺得那麼憂傷那麼難過。因為我崇拜我的父王,他是巫樂族史上最偉大的一個琴師。遲墨也崇拜他,每當他提到父王的時候,他總是兩眼放出光芒,神色格外地尊敬。可是,我的父王不喜歡他,我總是為遲墨感到難過。
我的父王是幻雪帝國的王的御用樂師,也是巫樂族上最精通樂律的一個男子,以前有很多巫樂族的王都是女人,她們的樂律柔軟華麗,然而我父王的樂律卻如同噴薄的烈日,怒吼的風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