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審案子,只讓家裡的人見了一面。阿齊回來就紅著眼睛說爹爹被打了,三叔公家的人卻在裡面待得好好的。
這頭大海嬸子跳著腳哭罵、割肉剜心取出來二百兩銀子摸了又摸,還沒有送出去,阿齊說好的親家就使人來說要退婚了。
大海嬸子好話說盡,人家也不拿喬,把那聘禮原樣退還,做著揖也求她:“……所謂破家知縣滅門知府,你家不管是不是冤枉,這人到了衙門,受幾頓板子還是輕的,判你個抄家流放是正常,說不得這命都得賠上……這姑娘要是真嫁到你家來,豈不是跳火坑嗎?你也是為人父母的,當能體諒我家老爹的心情才是……”
大海嬸子又是一再請求,說原本已經定親,就是一家人了。如今他家有難,親家不幫襯一把反而做出退婚這等雪上加霜的事情來,傳出去對親家甚至對那姑娘的名聲也有損……說來說去就是不肯退婚。
那人被她說得也有些沒臉,兼之大海嬸子又哭又鬧的,這般悽慘的模樣她看了不忍,拱拱手就匆匆走了。
過不了一天,那家又打發了另外的人來,這一次找得卻是阿齊,聲情並茂地同情了一番他家的遭遇,然後和他說,如今他父親吃了官司,家產眼看就要不保,他自己成年了卻一無所成,大丈夫不能養家餬口,只能讓妻兒跟著吃苦受難,他又於心何忍?
阿齊年輕臉嫩,被那人說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等到人家話裡話外嘲他覬覦那姑娘的嫁妝後,更是肝火旺盛。
年輕人哪裡受得了這種侮辱委屈,當下阿齊就當著他母親、叔叔和那家的來人道:“大丈夫何患無妻?今日既然他們無情無義,我們也不必死乞白賴。日後我金榜題名,必定取得美嬌娘好生愛護!尊府千金……也罷!”
大海嬸子罵一聲孽子就要抽棍子打他,阿齊卻是鐵了心要退婚,那人早就等著他開口,哪裡還管得他母子的爭執,當下忙不迭地要了庚帖和婚書就走。
大海嬸子只覺得五雷轟頂、心肝俱裂,抄起棍子把阿齊打了個沒頭沒臉,好不容易才被人拉開。
其實大海叔剛被押走的時候,就有人提點他們趕緊拿銀錢贖人,大海嬸子卻不只是仗著自己有理可以走遍天下還是其他什麼,那銀子就沒有整個的,都是零零碎碎包在一起。
如今受了這刺激,再也沒了其他念頭,翻箱倒櫃把銀子都找了出來,還從床頭地底下挖出來兩塊金條,差點就要把祖上留下來的房子也給賣了,總算在十天後,得了一個準信,知縣老爺稀裡糊塗判了案,大海叔又捱了一頓板子就給放回來了。
三叔公家也是銀錢大把大把撒出去,最後關了三個無關緊要的下人,其他人也給放回來了。
這期間,衙門裡的人也經常到村裡各家各戶來查案打秋風,全村所有養雞賣雞的人家,不管有事沒事都颳了一層地皮孝敬上去,鬧騰了一個多月,才安寧下來。
不說其他人怎麼想,荷花原本對季均成天想著考狀元以後出將入相的“遠大理想”有些不以為然,只覺得他能隨便考個功名回來撐撐門面就好。如今見了這等變故,也對他考取功名的事情上起了意,少不得天天督促他好好唸書。
而她自己,一方面忙著準備搬家,另一方面卻開始為銀子犯愁起來。
他們家畢竟根基淺,季同在莊稼上是一把好手,但其他事情如經商、人情往來卻有些木訥,她一個小姑娘遇事也不好出面,這幾年艱苦奮鬥也只是少有積蓄罷了。
村子裡因為田地都有主了,他們下手晚,才得幾十畝,老是窩在這個旮旯也沒什麼作為,這才想到搬縣裡去。之前他們置了一個三百畝的小莊子,這一次又是連著兩百畝地和那個新房子一起買的。雖說因為地方偏僻了一些,價錢不貴,但家裡也沒有多少盈餘了。
原本想著等雞瘟的事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