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說不會,但是她真的感到冷。
記得要隨公主遠嫁前,一些素日與她交好的後宮姊姐們,紛紛帶著同情之色來跟她告別,大家一致的感覺是,像她們這樣纖弱的女孩大概無法熬過胡地的冬天,那好比把溫室的花朵拿到雪地裡去種植,不久便會凋零而亡。我可不是那麼脆弱的女孩!我不是花朵,我是野草,隨地而生!當時她這麼回答。
“喝點酒暖身吧!”他從懷裡掏出一壺酒,“夜裡的寒風可是很刺骨的。”
她看著酒壺,驚駭的眼神彷彿見了毒蛇猛獸般。
看出她的疑慮,句黎湖索性坐起來,啵的一聲,旋開壺塞,一股沁香飄出,“這是上等的桂花酒,你可以放心喝。”
這麼一來,她反而奇怪地望著他,她不是懷疑壺裡的酒,而是懷疑句黎湖一個坦蕩蕩的男子怎麼喝起這娘娘腔的東西來。
“你平時……也愛喝桂花酒?”
“不是,是特地為你準備的。”他回答得相當自然。
“為我準備?為什麼?”她不解。
“因為……”他欲言又止,凝眸注視著她。
她胸口為之一窒。又來了!又是這種致命的眼神,嚇得她趕緊捧過酒壺,假裝喝酒,她真的覺得面對他的眼光是一件困難的事。
“你今晚沒吃多少東西,這兒有些酪酥,你吃了它,免得肚子餓。”
“喔!好。”她本能地應著,囫圇吞棗地吃了酪酥,那是一種熬煉發酵的乳酪後凝固做成的食物。滿口的酸味使得她不禁遮住嘴,皺著一張臉,但她儘量低著頭,沒關係的,什麼都好,就是別再讓她對上他的雙眼。
“你似乎很緊張?”
“哪辱有?”
“那就抬起頭來啊!”
她心思一凜,為了證明自己沒有緊張,硬是抬起頭來。果然,他雙眼灼灼地猛盯著她瞧。
完了、完了!她不但緊張得心似快從胸口蹦出,臉上還無法剋制地染上紅暈。
他微扯嘴角,溫和一笑,“你臉紅的樣子很是迷人。”
怎麼回事?連他的微笑,都能牽動自己情緒。她有點慌亂地捧著酒壺,這是她與他之間唯一的屏障了,杏眼汪汪,思緒複雜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湘綺。”他低聲喚著,“你想過以後嗎?”
“以後?什麼以後?”
“你隨公主嫁到到北方來,今後一輩子都得待在胡地了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將來?”
“一輩子待在這裡……”一語引起她思鄉的情緒,在南方還有她至親的父母及兄弟姊妹啊!“不知道爹孃收到我的信了沒有……”幽幽念著,淚珠突然濃落。
“湘綺。”
“啊!”她尷尬地急忙抹去淚水,責難地道:“你幹嘛突然這樣問啊,害我忍不住想起家裡人了……”
“是嗎?真對不起。”
他懇切的道歉使得湘綺突然一愣,直直地道:“沒想到你也會說出這樣的話,我還以為你身為左賢王,應該是自視甚高,對一切都冷酷無情的人呢!”她重新審視他,經過陽光曝曬的臉顯得有些黝黑,看著剛毅不屈的輪廓有著莫名的親切感。“其實說起來,你還真是個好人。”她有感而發,“若是我們公主嫁的是你那不知該有多好……”
聽她這麼說,句黎湖面色一變,突然生起氣來,“你覺得我好就好了,何必感嘆公主沒有嫁我呢?難道嫁我的人不能是你嗎?”
“啊——”她眨眨跟,再眨眨眼,看著認真至極的句黎湖,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指著自己,誇張地拉長語調:“我怎麼可能……我只不過是個婢女,你左賢王可以突發奇想,我卻不能這麼想。”說著站起身來,不無愁緒地咕嚕咕嚕提壺猛灌。
句黎湖也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