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這蜜月一般的日子……卻只過了月餘而已。
到榮王入主醴泉宮之後,矛盾與嫌隙便產生了。
其實在趙勝看來……這件事的主要責任在於應決然。這位應大統領,或許從前做慣了山賊,其實是很桀驁的。偏他似乎又的確有桀驁的資本。據說他在慶國的江湖上很有些名氣,算是個武林之中的大高手。他來了餘國舉事,便有不少慶國的武林人士來投,叫他的聲勢也為之一壯。
而後,慶國的渭水附近又接二連三地遭遇大禍,許多百姓流離失所,也便有許多從前寄生在那些百姓身上的盜匪、豪俠,在慶國待不下去了。再聽從前的同道說往餘國投奔了從前的“黑刀”、如今的“榮軍應大統領”之後,便也能混個一官半職來噹噹,每日吃香喝辣,對手卻都是些軟腳蝦。
如此好事,那些刀頭舔血的人豈能不樂意呢?
於是……人越來越多,到最後從慶國而來的遊俠足有五百多人。大統領手下的官職排不下了,便將一些武功並不十分高強的都編成綠林營。這些打起仗來亂哄哄的綠林營,或許在對陣慶軍的時候只有被屠戮的份兒,可偏偏對付的是餘軍。因而一時也風頭無兩。
如此……這應決然的手上的既有以從前那一千班底組建起來的四千黑刀軍,又有這些從餘國來助陣的綠林營,便已是榮軍中最大的勢力了。
榮王趙勝手中的羽林軍人數是他的兩倍,但問題是真打殺起來……大概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兒。
因而等趙勝意識到不對勁兒的時候……
就連他與應大統領說話,有時都得用商量的語氣了。
寶鼎還未到手,王座卻叫他人佔了一半去。即便是龍王託付來的人才……趙勝也不大能容忍了。
而將兩人之間的矛盾再激化的,則是昨日發生的事情。
昨日榮王在醴泉宮升殿,只為商議一件事。那便是如今既然已佔據了半壁江山,同那餘帝分庭抗禮了,“榮王”這個名號是否已經不足以聚攏民心了呢?
畢竟他們一開始的旗號是清君側。可如今江山已經穩固……似乎應該再考慮些別的事,才好再圖後續。
其實大家都清楚,榮王想要稱帝。
但立國為榮這件事剛剛提出來,便遭到應大統領的反對。
他反對的理由其實也是很正當的。主要有兩點。
一則,如今大事過半,士氣正旺。最應該做的事是休整完畢之後一舉蕩平餘國,攻入京都,擒殺餘帝,徹底斷絕某些人兩面觀望的心思。
餘國畢竟是一國,而不是什麼烏合之眾。如今戰力頹廢是因為軍備長期廢弛,就好比源頭被斷了水的灌溉渠道。
可餘國仍有許多的官吏、武將。一旦給了他們充足的時間,他們將會迅速調整過來、得到源源不斷的兵員補充。
——好比將源頭的水道再次打通了,那些乾涸的渠也是渠,很快便會重新充盈起來。
可他們眼下所佔據的這半壁江山經了戰火,便如同在挖新渠。許多地方還不通暢,政令也無法得到貫徹。眼下榮軍雖“善戰”,也只是相對於更加廢弛的餘軍而言。一旦餘軍依著餘國數百年前人留下的經驗再反應過來、或者得到他國的援助,那麼榮軍的處境將極不利,甚至有可能葬送大業。
二則,他們眼下在做的事情,實際上是很犯忌諱的。數千年來,哪個帝王不想要開疆拓土,成為天下共主呢?可只有五百年前的慶國顛覆成功了——起因還是前朝鄴帝觸怒神女,被降下了天罰。
至於其他的,就連最強大的離國,也不敢對周邊的小國出兵。因為道統與劍宗不允許這樣做——他們想要人間長久和平,叫萬民休養生息。
而他們如今在做的,乃是忤逆仙人的極大惡事。既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