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看錯,似乎還有些絕望的意思。
他將自己看到的任何一件完整的事物都踩在腳下,同時發了瘋一般地往四壁上撞。然而他的動作虛浮無力,全不是一個玄境的大妖魔所該有的樣子。李雲心知道,這大概是因為他的妖力也被暫時地封印住了。
這不是睚眥。
而是九公子。
他冷眼旁觀一會兒——看這九公子在屋子裡足足鬧了兩刻鐘,且還沒有停歇的意思。九公子表現得像是一個困獸,眼下卻只是在發洩。或許是此前已經試過了太多次,知道自己絕無可能逃出去,因而也只能做困獸了。
李雲心用這兩刻鐘的時間來做決定——是不是要同他說話。
倘若這九公子此刻是依了睚眥的心意在演戲,只要今夜的一句話,他在此地所做的種種努力可都要煙消雲散,且還會將自己置於可怕的險境之中。
而後……他深吸一口氣,低聲道:“九公子。”
聲音平穩,沒什麼情緒起伏。透過他開的這一扇小窗傳進室內,聲音應該會略有些失真。
因而這聲音對於九公子來說,是全然陌生的。可就是這陌生的、低低的聲音,卻叫九公子的動作忽然停頓下來。彼時他手中正抓了一隻玉壺,要往牆上摜——但整個人忽然愣在了原地。而後,慢慢地轉頭、瞪大了眼睛,往門上看。
自然什麼都不看到。
隨即他將那玉壺一把丟下,疑惑地側著臉、斜著眼,慢慢往門前走。赤足落地很輕,彷彿是怕踩得重了,驚跑了說話的人、或是錯過下一句。
李雲心沉默地看著他。等他快要走到門前,才又道:“是我。”
便因這一句話,九公子猛地撲到門上,像一頭野獸一樣抵著門四處看、四處摸、四處嗅,彷彿是在尋找門外的人。他口中也發出粗重而惱怒的喘息,如此半炷香的功夫,才從嗓子裡擠出嘶啞的聲音來:“……誰?……誰?啊……放我出去!!”
李雲心微微皺眉。
九公子,看著不大對勁兒。從前那個他似有些殘暴的純良,可不算蠢。然而如今看他……卻顯得有些遲鈍了。思維遲鈍,意識麻木,本能與被放縱的情緒擠走了一些理智的情緒,彷彿真是一頭暴躁的猛獸,或者修為低微的妖魔。
他便又沉默一會兒,觀察。
九公子似乎焦躁了。他瞪圓了眼在門上找尋,邊找邊道:“你說話……你說話!你是誰!?啊……大哥?三姐?啊……盤腸?啊……不對,你是……你是……”
一個又一個名字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有些李雲心聽過、知道,有些卻並不清楚。
但九公子似乎也知道不可能是這些人,因而語速極快。
說到最後再猜不出來,眼見著又要發狂,猛地張開嘴,要去撕咬窗欞。
這時候,李雲心道:“是我。”
九公子的動作又停住了。死死地盯著出聲的方向,眼睛閃電一般地眨。眨了半晌,像是尋找到答案——面孔猛地貼上來,從牙縫兒裡擠出三個字:“李……雲——心!”
李雲心頓了頓,沒有當即開口。
於是聽到九公子緊接著又吐出兩個字:“救我!!”
他微微一愣。但隨即皺眉:“你是玄境的大妖,怎麼要我救你呢?”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承認自己的身份。即便說這一句,也省略了“如今”兩個字。可九公子似乎認定了是他,並不管他說什麼,只道:“……救我……救我!你欠我的……你欠我命的!本公子救過你的命!兩次!不……三次!”
“從通天君手裡救人,是一件麻煩事。”李雲心仍平靜地說,“先說說你怎的了。救了你出來,你又能往哪裡走呢?你還是在他的身子裡——”
“……不是要你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