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打擾先生,不知小先生可否陪在下聊會?”
我見他如此說,想起了上次本答應他陪他聊會,卻因心情不爽而食言,心中生了些許愧疚,便道:“在下求之不得。”正好可以藉機探聽一下那對我疼愛有加的爹爹的近況。
柳搏轉身摸索著進屋,卻未留意腳下的門檻,微微絆了一下,趔趄。
我忙上前一把扶住,牽著他的手邊往榻前走邊道:“公子再等幾日便可大好,這幾日還是多忍耐忍耐,莫再亂跑了。有事吩咐李貴去做便是。這山上人家,本就粗陋,伺候不周之處還請公子見諒……”
我絮絮叨叨地說著,將柳搏牽到榻上坐好,卻發覺他正若有所思地低頭不語,便問:“公子在想甚?”
他嘆息一聲,道:“小先生這手與女子一般柔軟,倒叫我想起了我那與小先生同名的妹妹。”
我心中一緊,笑道:“在下一貫玩劣,未乾過甚粗糙的活計,倒讓公子見笑了。”
他苦笑道:“是在下觸景生情,與小先生無關。”
他又一陣長嘆。我靜默看他不語,好在他此刻眼睛看不見,不然定會懷疑我此刻審視他的目光。
半晌他才幽幽道:“舍妹煙兒自幼聰明懂事,深得家父寵愛。煙兒乃是夫人所生,夫人也因此亡故,家父與夫人感情甚篤,因此對煙兒甚是上心。當時在下乃一頑童,見家父如此溺愛煙兒心下時常不平。煙兒乃家父中女,所得寵愛卻是家中兄妹中最多之人。要知道家父一貫嚴厲,從不曾對我等和顏悅色,更不會將兒女抱起嬉戲,惟獨煙兒可以盡享家父膝下之歡,恣意糾纏在家父懷中。”
我黯然,的確如此,爹爹對我的愛別的兄弟姐妹只怕連一分也享受不到,又怎不叫旁人暗生妒忌之心?
他因眼盲,看不到我臉色變化,仍是幽幽說道:“我僅比煙兒大九歲,又一貫玩劣,自是為此有些不平。平日裡聽娘與姨娘們討論家中是非,也聽了一星半點,說煙兒得寵全因死去的夫人之故。唉……當日我真是太小,也不懂事,絲毫不憐惜這從未見過親孃的二妹,卻時常故意去找她晦氣……”
我看他眼中閃動著淚花,甚是感觸,畢竟是血脈相連,斷了骨頭連著筋。
他苦笑一下,空洞的眼睛望向我這邊,道:“小先生可是厭煩了在下的絮叨?”
我強笑道:“誰家無手足之情?在下甚願聽公子所講之往事。”
他釋然一笑,道:“小先生若再聽下去,只怕會不齒於在下的卑鄙了。”
我淡淡道:“孩提之時,做點搗蛋事倒也平常,在下幼時亦將家兄折騰得不淺。”
他黯然笑道:“我見小先生與先生手足情深,甚是愧疚……”
一想到師兄,我的目光也溫柔了許多,笑道:“家兄對在下應算是鞠躬盡瘁!”
他低頭,沉思片刻,苦笑道:“也不知我那妹妹如今如何評價我?”
我問:“她如今何在?”
他長嘆一聲,道:“不知是否還活在這世上。她四歲時,已盡得了家父的所有寵愛,惹得家中姨娘們雞飛狗跳,家母也氣不過,便製造了一些是非,試圖將她除去。”
我受驚抬頭,想不到他竟說得如此坦然,要麼他已辨認出我,要麼他便是磊落之人。
他仍未覺察出我的異樣,嘆息道:“當時我尚年幼,雖覺事出蹊蹺卻未深究,便眼睜睜看著煙兒差點被陷害至死。好在當日有人相救她才得以活了下來。”
我看他長長嘆息,眼中有深深的愧疚,竟也有些許不忍,差點出口安慰,強忍了幾次,才將到嘴的話嚥了下去,只是靜靜看著他,聽他繼續說道:“煙兒走後,隨著我年齡的不斷增長,為人夫為人父,這愧疚也愈發深厚。數年後,家父尋到二妹,將其許配於人為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