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很快湮滅入無盡的黑暗。雖然,近些天來不經意間也積累了深厚的修為,但在這威力無窮的大自然天規地律面前,卻顯得不堪一擊。精湛地領悟了溟海水法,每天受輪迴之書化成的玉帶的浸潤,在這時卻也只能改變自己屏住呼吸的時間長短,絕不能改變最終那個必然到來的結局。到最後,當沉墮到江底的張牧雲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正接觸那些柔軟的淤泥,便忽然發現原來柔弱無形的流水竟是如此沉重,而自己的軀殼一剎那間變得如此輕盈。
長長地吐盡胸中最後一口鬱氣,就在陷入即將到來的無盡黑暗前,張牧雲腦海中閃現了最後一個念頭:
“命喪這裡,恐因我執著了不該執著之事。”
一念未及轉罷,意識迅速模糊,轉眼間不省人事。
……
也不知過去多久,這有人溺水的沅江之濱那天青日明的白天終於就要過去。經歷過午時短暫的烏雲遮蔽,此時天空中那一輪紅日逐漸西移,已懸在西山頭一竿的位置。在日邊蒼穹中游蕩了一天的白雲,此時彷彿正被天宮的霓官霞女潑了一身紅澤,正漸漸染成金紅相間的夕霞顏色。
黃昏正在降臨人間,沅江之濱百舟歸渡,千鳥歸巢,晚霞滿天。這時候對於結束了一天勞作的人們來說,這只是即將結束的尋常一天。不過,今天這時對那個沉迷於生死輪迴之間的少年來說,卻是掙扎於幻海冥關的艱難時刻,一舉一動生死攸關。
就在冥冥之中,彷彿有一縷天籟從天外飄來,仔細聽唱的是:
“坐船莫坐滿江紅,
柔櫓咿呀水澤中。
哎呀呀,
搖盪郎心歸未得,
教人錯怪石尤風……”
“哎呀!”
幾句漁歌映水而來,卻彷彿是招魂的靈符,聽到它的剎那,沅江北岸邊一處蘆葦蕩裡的沙灘上,忽有一人猛然坐起,驚叫道:
“這是哪裡?”
這人正是剛才幾乎溺斃的張牧雲!猶如大夢初醒,驚起後他此時仍然神智不明。
“莫非剛才這歌是仙翁神咒?在命絕之時救了我?”
腦袋猶自嗡嗡響著,張牧雲舉目朝剛才歌聲來源處望去,卻見江中只有一個漁翁乘著小艇,正一邊收網一邊捏著嗓子學小姐兒唱曲解悶。
“卻是誰救了我?”
過了這陣子,大難不死的少年頭腦愈發清醒。他無比清楚地知道,先前那情勢乃是必死之局,如果沒人相救,他絕不可能這般在沙灘上醒來。
經歷了今天這樣的大事,則無論以前再怎麼磊落慷慨,也只能變得萬般小心。張牧雲一時不急走,就坐在沙灘上將整件事情思前想後,不放過任何細節。只是一番冥思苦想之後,張牧雲卻沮喪地發現,自己對之前那些妖人陷害之事記得一清二楚,卻對自己蒙難後如何獲救一無所知。
實在漫無頭緒,又在江灘上悶坐了片刻,忽然間有一隻白鷺從右前方的一片蘆葦叢中呼啦啦飛起。被這水鳥飛起的聲音一激,張牧雲猛然間想起剛才自己幾乎溺斃之時,卻好像依稀做了個怪夢。在這夢中,似乎有一個絕色美女化成了大魚,在深水之中纏繞著自己,將自己頂出了水面。而後又似乎有一顆晶亮圓潤的碩大明珠,不知是從那化魚美女的口中吐出,還是根本有天神從雲中打來,這珠丸在自己全身摩挲三遍,便迫自己吐出一灘毒水,從此解了那狠毒小姐誘哄自己飲下的茶毒。
而夢痕絕淺,這些來龍去脈實則支離破碎;此番能清晰地想起,大抵還靠了自己想像補足。於是當又過了一會兒,張牧雲再想起這些情節時,卻發現有些迷茫,不知道它們究竟是自己真正經歷過的夢境還是性命初愈時神志不清的臆想。思來想去,這些幻夢一樣的片斷只有一點就像自己真地夢到——那就是,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