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蔽日,湖水頃刻轉換出一種恍惚的濁碧,蔚為奇觀。
就在李無憂迷欣賞這美景之際,樓內某人一聲沉喝,“無禮狂徒,給我下去!”話音未落,便有一道掌風破空襲至。
迷醉的李無憂頭也不回,隨意的反手撩拂一記,襲至的呼嘯掌風瞬間便被壓過,那出手攻擊的肥大頭陀悶哼一聲,竟倒飛了去,頭陀撞破包廂的名貴屏風,化成了一個滾地葫蘆。
這座雅廂裡還有三個人。
一個華衣錦服的公子哥,一個面容嬌好的妙齡女子,一個背刀的勁裝漢子。李無憂突然的登樓令三人倍感意外,而肥大頭陀的下場則更為震撼。那鐵頭陀乃是離恨宮的香主,一身硬功了得,絕非易予之輩,可是鐵頭陀連一個照面都未碰上,就被人隔空抽飛,三人均不同程度的露出了驚訝神色,尤其是那個公子哥本來醉眼朦朧,一下子酒就醒了。
這時,回玉橋也掠上了五樓。那公子哥瞅見回玉橋,心下一跳,作為西北大幫藍禮派掌門金破魏的二子,門派的最核心弟子,回玉橋他還是見過數面的。公子哥對照著李無憂的少年樣,猛地猜出了七八分情況。無雙門兩巨頭洶洶到來,他再聯想屏風那一邊的雅廂裡的人物,不由得後悔昨夜流連小築,為了一晌之歡而撞上了應該避嫌的場合。
李無憂悠悠觀賞了一會兒,轉身邁下欄杆,與回玉橋一同進入樓內。他的眼神從公子哥和那妙齡女子身上巡過,最後盯上了那個背刀漢子。公子哥偏頭回避李無憂的目光,故作鎮定。妙齡女子則驚慌未定,紅唇噏動,看樣子似乎也瞧出了兩人的身份。背刀漢子緩緩的站了起來。漢子個頭中等,身材結實健壯,眉目間蘊著悍野的本色,他深沉的對視著李無憂,充滿了戒備。
回玉橋在李無憂身邊,輕聲道:“公主嶺大遊寇賈輕刀。”
“哦,賈輕刀,你想殺我嗎?”李無憂淡淡向那漢子問道。
“少年人,我不認得你,為什麼要殺你?”賈輕刀冷硬的回答帶著濃郁的冀州口音。
少年笑道:“那認識一下吧,我是無雙門李無憂。公主嶺有幾位,我印象,比如侵掠第一的‘飛天’冉笑虜,我與其有過照面,公主嶺大遊寇一十一人,不知你排名第幾?”
賈輕刀嚥了一下喉嚨。
神色先是緊張,再轉狠厲。公主嶺的寇賊嘯聚山林,霸山佔嶺,人走留財,雁過拔毛,天下聞名。公主嶺大遊寇十一名,小遊寇一百三十六人,嘍囉近八千。這些遊寇性格剽悍,以劫掠殺戮為生,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情是他們不敢做的。可是此時賈輕刀竟應不了眼前少年的一句話。
李無憂的注視給他一股無形的壓力。
少年的眼神那般純真,似乎能穿透一切的虛妄。
賈輕刀感覺被一眼望個透徹。
他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忽然生出一個想法。
拔刀之念。
拔刀的渴望是如此的強烈,十二歲時獨自一人於公主嶺夜遇野狼的場景再度浮現在他的腦海。
如那夜一樣,拔刀的理由卻是恐懼。
是的。
在少年望定的一瞬間,賈輕刀心中的恐懼就如潮水般出現了。
他克服恐懼的辦法向來是消滅之。恐懼不可怕,屈服於恐懼才是可怕的。賈輕刀的食指、中指、無名指各自抽動了一下,然後緩緩抬起。
李無憂睹見賈輕刀眼中凝聚的殺氣,露出了嘉許的表情。
第三八章一色樓(二)
“咚咣”的聲響,名貴而巨大的屏風再次受到了撞擊。一色樓下方上尖,越高的樓層面積就越小,第五層已經不分單獨的雅廂,只是用屏風隔出兩個空間。
撞擊屏風的事物還是鐵頭陀。他從另一邊的雅廂飛回,又是化成了滾地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