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
沈悅只是開心:“那我以為丟了嘛……當時差點兒一命嗚呼,醒來之後手機錢包手鍊全都不見了。後來警方也只把在車裡撿到的手機錢包還給我,我哪知道手鍊被他們留下取證化驗去了——不過哥,見著你我得跟你說啊,你們珠寶設計工作室這設計師技術有待改進啊,這麼漂亮的火歐泊就應該做戒指嘛,這手鍊碎鑽太多,喧賓奪主了都,要不要請我給你當顧問?算你友情價~”
“做戒指你又不收。”八卦男主無奈地搖了搖頭,“反正這塊寶石是你的,你想繼續當手鏈戴著,還是以後自己重新設計成戒指,就看你自己的了……當顧問你又不跟我出國。”
“之前你在國外創業找我的時候我媽正趕上生病嘛,姥姥剛去世,小姨又在考公。現在我算是徹底無牽無掛了,要不要考慮一下合夥?我入個股也行,要不國內也開個工作室?”
“養好了身體再說,到時候先帶你實地考察一下。”
屋裡這幾句話算是戳在了高翎和小李護士的心坎兒上,倆人屏住氣息小幅度地激動了一會兒,又一巴掌推開手機突然高唱起“黑貓警長”的江陌——沒等病房裡的故事開啟接下來的發展,護士長先快步走過來,提溜起不著四六的高翎一腳把她踢回新生兒重症監護。
江陌憋著樂,幾步躲進樓梯間接通電話,臉上的笑容眨眼間沉了下來。
“殯儀館是吧?我馬上過去。”
————
盛安市區的殯儀館建在一片臨近城郊山區少有開發的空地,冷風沒遮沒擋地刮來剮去,體感溫度都要比跌破零度的市區裡低上些許。
壩莊齊家村的重大刑事案件調查接近尾聲,為免近來還忙於緝毒案件審理的市局調查組被認領屍首的家屬們鬧成一鍋粥,摞得市局鑑定中心都快無處下腳的無主焦屍和殘軀都被統一送往殯儀館,安靜地等待著最後的認領,或是火化處理,散成無法歸根的灰燼。
邵桀揹著他那個碩大的揹包站在停屍間最外側的環廊門口,原地轉了幾圈,被冷風裹得打了個哆嗦,他隱約聽見大廳裡有警察喊了聲“楊笑笑家屬”,緊忙探身望向大廳通往停屍間的通道口,遠遠地看向趙娟揮動著手裡剛簽好的死亡證明的背影,衰頹又拘謹地走向那些冰冷堆疊的格子間,彷彿絕望地走向了她靈魂的盡頭。
在從醫院趕往殯儀館的路上,邵桀都快給自己做好了代替趙娟直面焦屍的心理建設。
趙娟在醫院搶救的那天幾度瀕臨死亡,一隻腳都踩在閻羅殿的門檻上,即便搶救過來,也沒什麼精氣神,就連邵桀先於警方一步向她透露楊笑笑死訊需要認領屍首時都沒有什麼悲慟難以自抑的反應,彷彿無關緊要一樣。
直到來時路上,這段時間說過的話都屈指可數的趙娟突然死死地攥著邵桀的手臂不放,喉嚨裡嘶啞得像是破爛的風箱:“警察說,笑笑不是被那個女孩兒殺掉的……而是因為毒||品死掉的,是嗎?”
楊笑笑短暫的一生幾乎都在忍耐和承受著毒||品的挾持和迫害。
她的父親吸||毒||身亡欠下一屁股的債,債主卻相中了楊笑笑的年輕新鮮讓她以身肉償。她掙扎過,絕望過,然而每當她下定決心好好生活的時候,苦難就鍥而不捨地纏上她,一次又一次地脅迫著她重新滾進名為“毒||品”的泥潭漩渦。
就連生命的最後階段,都是為了換取足以救命的錢款,心甘情願地接受了酒吧的毒||品審判和監控,卻被因此夭折腹中的胎兒,施予了最為致命的報復。
邵桀不知道究竟該不該如實回答這個問題,只能沉默地看著趙娟渾濁又淒涼的目光,直到她終於鬆開了虯枝一般的手指,呆滯地縮坐回去。
趙娟終究還是站在格子間前慟哭出聲,抓著攙扶她的民警跌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