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也來了?”
未挽渾身一震,忙起身盈盈一拜,“妾身見過三爺。”
“都是一家人,何須如此?快坐下。”見未挽依言坐下,才道:“四弟如何了?藥可曾按時吃著?”
未挽的脊背上密密冒著冷汗,道:“昨兒張大夫來瞧過了,又加了三味藥引子,說是一時沒有大礙。藥也按時吃著,現在在火炕上睡著呢。”
她一說,那壁二太太已經摸出帕子潸潸落淚了——
“苦命的兒,盡受些這罪。”
“二嬸子別急,不是還好著呢。”淵澤方才說錯話,現在想彌補過錯,忙在一旁安慰著。
“溯兒在宮裡做御醫,十天半月不見回來,沔兒又常病著,姒兒也遠嫁東陵世子。我這日日心裡犯堵。”
淵沈稍尷尬,喁喁道:“都怪我,又說錯話叫二嬸子難過了。”
老祖宗已幽幽嘆氣。
窗外忽然想起孩子的溫軟細語,其中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道:“淵洄叔叔,你陪我玩罷。”
又有個少年的聲音道:“找你淵澤叔叔玩去。”
那小女孩一聽,癟癟嘴哭喊出來,“淵洄叔叔真壞,怨不得母親不讓我和你玩兒。”
疏娛笑容一僵,高聲問碧紗櫥後的梨落:“是不是流汶在外面?”
話音剛落,軟簾被梨落挑起,走進一個奶嬤嬤,懷裡抱著一個粉雕玉砌的女娃娃,約莫三四歲,歪在奶嬤嬤懷裡傷心的直掉淚。
“主子,小姐一覺醒來沒見您,非要我帶著她來找您,在院子裡見了柳姨娘家的五爺淵洄……”
疏娛已經站起身來抱過流汶,手上輕拍著,一壁揚著臉向窗子,尖刻道:“我當是和哪個正經爺們兒鬧著玩呢!原來是柳姨娘房裡的,怎麼一天到晚不幹些正經事兒?盡貼著牆根聽我們這些娘們家嘰嘰喳喳的。”
“二嫂嫂,我不是有意聽的,本是來向老祖宗請安的,不料二嫂嫂,大太太和二太太都在,我本想避開的,卻教流汶纏住腳了。”窗外少年的影子映在雨過天青色紗窗上。
“倒是我和流汶的不是了?”
“二嫂嫂,我沒有這般意思。”淵洄有些急了。
“好了,都不吵了。淵洄你且先去罷,今兒乏了,不見人了。”老祖宗用手支著頭,闔上眼睛。
淵洄應了一聲便退下了,屋子裡一時靜悄悄的,連流汶也不哭鬧了。
“你們都回去罷,本來想留你們在我房裡用午飯的。忽然乏了,你們都散了罷。”
屋子的人俱散去,只聽得丫頭手中的小玉錘一下一下地聲響。梨落立在炕邊,替老祖宗輕揉太陽穴。
“你說這天天鬧著有些什麼意思?那柳姨娘是伯庸當年納的側室,伯庸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柳姨娘也被大太太逼得去寺裡做尼姑了,還有什麼好吵的?我見那淵洄也是個可憐見兒的,自小沒爹沒孃的,如今是大奶奶不鬧了,那二丫頭卻開始鬧了,偏生還不拿他當個人看。”
“老祖宗別想那麼多了,這是大太太屋裡的事兒,由著他們去罷。”梨落輕聲道。
“也罷,這把老骨頭是沒幾年活了,且過一日是一日,何苦管他們那些個事。”
窗外廊下畫眉鳥兒正婉轉嘰喳。
未挽一路快步走,直到三重儀門外,一轉閃身避到一樹海棠樹下。才緩緩舒口氣,卻不想,一瞧地上,赫然有一團黑影。她心底兀自突突跳著,強自鎮定道:“三爺怎麼愛嚇唬人呢。”
那團黑影略動了動,聲音裡俱是笑意:“沒曾想到嚇著你了,我屋子也是這處走。”
未挽不敢抬頭,只定定瞧著他石青靴子上的緝米珠豹頭。倏地又想起她初嫁到府中時,喜轎是小廝由西邊角門抬進來的,拜堂時她悄悄從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