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著他手上粗糙的武人面板與厚實老繭,“比起我來,師父大概更愛一些別的,比如浩然正氣,比如江湖安定,甚至是……與我父親的約定。但若是愛我超過了這些,也許我便也不會如此喜歡……”
他靜了一會兒,輕聲嘆氣道:“師父,就算你只是為了哄哄玄英也好,你再陪我七年……”
謝淵手指收緊,握得穆玄英微微發疼,他抿了嘴,不再說下去。穆玄英於黑暗中閉起眼睛,只覺生命中從未有此刻的通透明澈與平安喜樂。
暗道之中的兩人聲音漸消,未幾有人低吼了一聲,隨之不住喘粗氣。
“血眼龍王可以退下了。掌燈。”
一個清朗而帶著難以言明之威儀的男子聲音響起,隨後只聽衣衫窸窣,暗道中格格作響,被隱於石壁之中的銅燈均緩緩移出,在作宮女打扮的女子手下一盞盞亮起。
謝淵握著穆玄英的手站起,與於暗道盡頭緩緩走出的華服青年默默對峙。
穆玄英“呃”了一聲,示意謝淵看看他丟了一隻鞋的腳。謝淵忍俊不禁,伸出一隻腳來,道:“踩著罷。”
穆玄英撓撓頭,赤著的足踩在謝淵腳上,一瘸一拐地跟著他向前走了幾步,華服青年清俊的臉在火光之中晦暗不明,曼聲道:“建寧王,李倓。”
李倓與身後跟著的沉默少女坐下了。王遺風收手,轉向身旁盤膝而坐的莫雨,以紅塵心法助其平復內息。
李倓揮了揮袖,似在撣走桌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無人質疑他的身份,他身上自有一種天生便該高高在上的氣質,來自李氏皇族相傳的血脈。
謝淵想了想,帶著穆玄英走到他對面坐下,李倓淡淡道:“此地無茶,怠慢遠客。”
穆玄英瞟了一眼面前桌上孤零零放著的一隻茶碗,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了碰,茶碗瓷底與桌面相碰,於寂靜環境中發出一聲刺耳孤鳴。
“沒有茶,這個茶碗放著做什麼用?”
“射覆。”李倓話音未落,袖子一揮,一件小小物事以極快速度放入碗底,茶碗立時合攏於桌面。
“四位均是當世豪傑,想必今日來此,也有許多事要問本王,但是本王不太喜歡與人聊天。”李倓按住茶碗,“射覆,輪流一局。勝者可問敗者一個問題,敗者若回答不出,便須為勝者做一件事。四位若是不賭,本王立刻便可安排人送四位離開。”
謝淵與穆玄英面面相覷,穆玄英甚至忍不住回頭看了王遺風與莫雨一眼。他二人還未開口,莫雨便道:“賭。”
他緩緩吐息幾口,站起身來,走到桌前,道:“你與這女子一道,那我們每一方也應當有兩人。”
李倓不動聲色道:“隨意。”
莫雨道:“碗下是女子髮簪。”
射覆最早起於漢,意為在盆碗之下藏一物品,令人猜其是何。看起來是純碰運氣的遊戲,實則卻常用來考較易經占卜之能。莫雨自然是不會占卜的,然而眼力何等厲害,李倓揮袖之時他便看到李倓以寬袖為遮掩,取下身旁少女頭上髮簪置於碗底,既然十拿九穩,自然必須要賭。
李倓也不拖泥帶水,即刻掀開茶碗,碗底覆的果是一支髮簪。
“問。”
“蕭沙為何在此?”
“血眼龍王盜走山河社稷圖,前來投靠南詔王。”李倓隨口回答,絲毫不將這個問題視作秘密,手中茶碗一推,道,“換你們。”
“……要是我就問他天有多高,讓他回答不出把那個什麼血眼龍王交出來。”穆玄英在旁嘟噥,莫雨嘴角抽動,礙著在王遺風面前,忍住噴出來的衝動,將茶碗拿過,看了一眼李倓。
李倓微微一笑,與身旁少女一同轉過了身去。
少頃莫雨道:“好了。”
李倓並未轉身,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