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夜空極為晴朗,一輪圓月普照著大地,給丞相府內遍地的紅色鍍了一層銀霜。
相府的人依舊是行動匆匆,但是每個人面上都是喜氣洋洋的神色。雖說從幾日前就開始佈置,但是總歸怕是有疏漏,一遍又一遍地檢查者。
季雲舒回雲院的一路上收到了無數下人的賀喜之聲,每個人都是面露欣喜,相比之下她倒是最不像那個將要大婚之人。
忽然意識到自己回府之後都沒有在相府好好地轉轉,於是這一路上季雲舒慢慢地走著,看著院裡的亭臺樓閣、長橋水榭、林木假山、花鳥魚蟲,看著這個孃親生活的地方,自己誕生的地方。
這個被稱作是家的地方。
相府當之無愧是她的家,兄友妹恭,父慈母愛,是一般的大戶人家可望而不可及的和樂之景。
回到雲院的時候已經是戌時已過,還沒有進門便聽到了門內傳來的談話聲。
正是季雲依坐在正廳,與文蘭以及雲院的一眾侍婢敘著話。
見到季雲舒進來,文蘭趕緊站起身說道:“小姐,二小姐來添妝了。”
季雲舒點點頭,自古便有規定,女子出嫁除父母準備嫁妝之外,長輩以及兄弟姐妹都要添妝,不光是顯示疼愛友善,還向夫家證明孃家的實力,讓新娘子在夫家不受欺負。
所以,添妝越多,就證明女子在家中的地位越高。
季雲依身邊站著的一位嬤嬤拿出一串長長的禮單,給季雲舒細細地念了,看著院裡的十幾個大紅色楠木箱子,季雲舒有些頭疼,這個妹妹莫不是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拿來給她添妝了?
文蘭剛開始見到那十幾個箱子的時候就很驚訝,但是聽到這位嬤嬤念出的東西之後更為驚訝,珊瑚瑪瑙,金玉珠翠,應有盡有,不知道的還以為二小姐這不是添妝,是嫁女兒呢!
“雲依,你把這些都給了我以後你還要不要生活了?”季雲舒一雙水眸之中慢慢的都是感動。
“妹妹的俸祿不多,只能添這些。從記事起,便聽母親說雲依有個在外學藝的姐姐,是大娘的女兒,大哥親妹,所以雲依那時便日日盼了姐姐回來。自打妹妹聽說了姐姐有婚約之後,便開始攢了每月的俸祿,準備著將來為姐姐添妝。除此之外,還有妹妹每次拿了姐姐的名頭會參加的各種宴會贏來的獎品也都在裡面,那本就是姐姐應得之物。比起妹妹自小在這相府榮華富貴,吃穿不愁,姐姐在祁門學藝時受的苦必定少不了。妹妹有宮裡賞賜的東西,平時銀子也沒有開銷,索性都給姐姐,也當是妹妹的一片心意,希望這些可以幫姐姐撐起些門面,讓姐姐在賢王府不受欺負。姐姐性子恬淡不爭,但是高門大戶並非個個都是相府,賢王妃不好相與妹妹早有耳聞,只希望不要為難姐姐,讓姐姐在賢王府得一片和樂之地。”季雲依握著季雲舒的手,一字一句慢慢道來,發自肺腑之言讓在場之人都紅了眼眶。
“妹妹有心。”季雲舒拍拍季雲依的手說道,“就算我性子不爭,但是也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之人。雖說嫁去賢王府,但是也知道我是相府的女兒,一舉一動都代表了相府的教養,豈能太過懦弱讓相府失了體面,妹妹且放心。”
剛才季雲依的一句話才讓季雲舒意識到這個妹妹雖說看起來性子單純,但是也知道分寸道理,於是也便放心。知道添妝的東西不能再拿回去,也只得收下讓季雲依寬心。
季雲依擦擦眼角的淚:“姐姐在祁門學的本事自然大了去了,但是妹妹總歸忍不住擔心。”
說罷吸了吸鼻子:“大好的日子總不能說這些掃興的不是?來,姐姐坐,晚上我陪姐姐待嫁!”
季雲舒很順從地坐在一邊,白天睡太多了剛才還在想著今天晚上會不會太過無聊,現在有季雲依配自己待嫁總比自己一個人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