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峰在石桌旁坐下道:“丹桂呢?她吃過了嗎?”他知道丹桂的傷不輕,至今未愈,起居飲食也由林煙碧照顧。
林煙碧道:“已經命人端了送去,她的傷已經不礙事了,過得幾日,就可下床行走了。”
蕭峰端起碗來喝了一口,笑道:“普天下能將藥膳做得如此好吃的,我想除你之外,再無第二人了!”
林煙碧聽了,心裡甜滋滋的,微笑道:“若是好吃,你就喝多幾碗。”
蕭峰忽然放下筷子道:“不對啊!這四周裡怎麼靜悄悄的?平日我在房裡都能聽到旁邊院子裡那五位姑娘說話的聲音,今日怎麼一點兒聲息都沒有?”
林煙碧側耳細聽了一會兒,果然隔壁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平日她們總免不了吵鬧一下,今日若是柳如浪到了她們之中的一個房間去,另外的人當不會沉默不作聲,若是柳如浪獨自躲到別的地方去,她們也該像往常一樣吵鬧才是,怎麼如此安靜?林煙碧微一沉吟,道:“她們應該是跟了柳大哥出島玩去了,在這裡呆久了,她們大概是悶了罷。”
“這裡很好,怎麼會悶呢?我若能什麼都不顧,一輩子住在這裡,我就別無所求了。”蕭峰仰起頭來,看著天上的月亮,他想起臨潢城的幾萬百姓,想起新月公主生死未卜,想起阿紫不知身在何處,還想起那可憐的江春藍母子……太多的人,讓他牽掛,讓他捨棄不下,讓他無法袖手不管。他忽然臉色一變,道:“門外有腳步聲!”他側耳細聽,低聲道:“是兩個人,輕功絕頂!那五位姑娘中沒一個人有這般輕功。”
林煙碧扔下筷子,一把拉著蕭峰的手道:“來者不善,咱們從後門走!”
蕭峰凜然道:“來者不善,我也不懼於他!我的功力已經恢復了六七成了。”
林煙碧跺著腳道:“你毒性未清,不能提內力,快隨我走!”
蕭峰見她動怒,當下不再作聲,忙站起來跟她往後門奔去。出了後門,又直奔海邊,林煙碧道:“我記得這邊岸上泊著一隻小船,是僕人們出海捕魚用的,咱們坐了出海去。”
蕭峰不敢提內力,只靠林煙碧拉著跑,幸虧離海邊不遠,不一會兒已到了海邊,果然見一條小船停在岸邊,林煙碧奔過去,解開系在樹上的繩子,與蕭峰上了船,她拿起雙槳就朝海里劃去。
正在此時,一條黑影像風一般從遠處掠來,不一會兒,已掠近岸邊,林煙碧大驚,拼命划動雙槳,那小船飛快地朝海里駛去。待那人奔到岸邊,小船已駛離岸邊約三十多丈,再高的武林高手,也無法掠過三十多丈海面追上來。
忽見那人右手一揚,一顆石子破空擊來,眨眼間已飛到蕭峰身前,蕭峰聽那石子的聲音,知道厲害無比,他不敢躲避,生怕石子飛到他身後擊中林煙碧,當下也容不得他思索,更顧不得不準提內力的禁忌,右手拇指扣著中指,對準飛到面前的石子一彈,只聽得“啪”地一聲脆響,那石子被彈得偏離方向,朝左方飛去,落在遠處的海里。
“好功夫!”遠遠傳來那岸邊之人的喝彩聲,此時船已駛離岸邊甚遠,但以那岸邊之人的功力,若要再發石子,當也能射到船上來,但他卻沒有再發,想是想著再發也是被蕭峰彈開,所以不再作徒勞之舉。他哪裡知道,蕭峰每多彈一顆石子,毒性就會加重一分。饒是這樣,林煙碧也已十分焦急,邊划槳邊問蕭峰道:“你覺得怎麼樣?胸口悶麼?想吐麼?”
蕭峰笑道:“沒事,不用擔心。”他雖覺胸口有些許氣悶,但怕林煙碧擔心,並沒有直言。
小船行了一會兒,忽然海上颳起大風,頃刻之間大雨傾盤,那小船被吹得搖搖晃晃,被呼嘯而來的浪花拋上浪頭,又跌落下來,幾次差點兒就翻了船。林煙碧已無法划槳,她緊緊地抓著船沿,大聲道:“蕭大哥,你是北方人,可會水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