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任之後,立刻四處奔走,向大戶借錢借糧,解決災民的難題。
在陳州屢試不爽的辦法,到了河北竟然沒用了,他忙活了半個來月,只弄到了五千貫錢,三百石糧,連大名府的災民都打發不了,情何以堪!
河北的世家商人也有話說,他們早就山窮水盡了,連續兩年大水,田裡收成減半,為了救濟災民,又拿出了不少糧食。
現在家裡只有口糧,要是範大人想要餓死我們,就把糧食拿走吧!
面對一群滾刀肉,範鎮也沒有法子了。
他的救災行動沒成功,倒是人家范仲淹,只是厲行禁酒,然後糧食不斷,幾十萬的災民都活了下來。同樣都是姓範,差距咋就這麼大捏!
範鎮甚至有心去拜見“一家子”,好好請教一下。
正在他思量的時候,突然有人報告,說是青縣主簿李中師前來求見。
堂堂轉運副使,和縣主簿,中間差著多少級別,人家範鎮能見嗎?
還真別說,範鎮不但見了,還親自出迎,把李中師請到了客廳,顯得十分親密。
這個李中師正是當初陳執中保舉,和鄭驤一起督修六塔河的那位。鄭驤畏罪自殺,夏竦把一切都推給了偷工減料,身為兩大監工之一,李中師也難辭其咎,只是夏竦死的太妙了,朝廷不忍心過分處置,免得傷損夏相公愛民之名,即便是如此,李中師也從中級官吏一下子調到了無品無極的主簿,從天堂到地獄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當初他和範鎮都是陳執中的門下,交情還算不錯,兩個老朋友重逢,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範鎮很熱情,準備了四道小菜,酒沒有了,只能喝茶。
“請老兄莫怪,我先乾為敬。”範鎮主動幹了一杯茶水,李中師連忙陪著,兩個人邊吃邊聊。
李中師就笑道:“景仁兄,你可真是節儉,平時也就四個菜?”
範鎮老臉一紅,“不瞞老兄,平時只有兩個菜,國勢艱難,百姓命懸一線,我實在是不忍心吃吃喝喝。”
“景仁兄果然愛民如子,只是可惜啊,大宋朝像景仁兄一般的好官,實在是太少了。”李中師故意誇張地搖頭嘆氣,充滿了敬佩之情。
倒是範鎮,自己就受不了了。
“我也只能少吃一點,少喝一點,卻沒有辦法救百姓,相比範相公,真是自愧弗如,慚愧得狠啊!”
見範鎮主動提到了范仲淹,李中師心中暗喜,卻不敢立刻說什麼,兩個人又繼續聊了一陣,李中師才看似隨意道:“景仁兄不必自責,河北的災情已經是回天乏術,誰也不成了。”
範鎮將茶杯放下,不滿道:“你怎麼能這麼說,範相公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這不就籌措了這麼多糧食,幾十萬的百姓都把範相公當成了萬家生佛,你怎麼能說回天乏術呢?”
李中師沉吟許久,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
“景仁兄,你怎麼還煳塗啊?我問你,糧食能憑空冒出來嗎?”
“當然不會。”
“那就是了!”李中師煞有介事道:“朝廷的漕糧,各地的義倉,從外地購買,無論怎麼來,糧食總有個來路。景仁兄身為轉運副使,有多少糧進來,難道不知?”
範鎮臉色終於變了,他聲音低沉道:“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說就說,事情昭然若揭了,范仲淹的糧食是從遼國來的!”
“不可能!”
範鎮一拍桌子,豁然站起,憤怒地搖頭。
“不許你詆譭範相公,再說了,遼國的糧食都不夠吃,怎麼可能拿出來救濟大宋的百姓,簡直是笑談,我不信,我絕對不信。”
範鎮的脾氣出了名的臭,一見李中師胡說八道,就把頭扭過去,懶得看他。那意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