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表妹。她現在很好。”
林之若並不詫異,望著他,等待下文。
傅青綸抬起頭,迎視著她,道:“但是和你通訊的,卻是我。”
林之若驚得從床上站起來,盯著傅青綸,卻說不出話。
傅青綸嘆了口氣,道:“楊雪最後和你通訊的地址,是江城五中二年十一班,對不對?她最開始寫信給你,是因為看了你在江城少年報上發的一篇文章,希望和你探討關於文學的話題,對不對?她不願意和你見面,卻寄給你一張照片,是穿著白色羽絨服坐在雪地裡,你便題了那首雪蓮詩送她,對不對?她說她很寂寞,身邊的人不是笑她,就是不理她,沒有一個可以談心的人,對不對?你寫給她的最後一封信,是一首長詩,寫你尋她不得的思念和迷茫,並且接連引用了歷史上十八位女子來比喻她在你心中的形象,對不對?”
林之若緩緩坐下:“果然是你?一直都是你?”
“一直都是我。楊雪是我姑姑家的表妹,家在雙榆縣。她的確得過小兒麻痺,照片的確是她本人。我曾經把你的那首詩轉告給她。她很喜歡,用毛筆寫了出來,掛在牆上。不過,她不知道你的名字,更不知道我們的關係。”
傅青綸既已說出,不再躊躇,喝了口酒,道:“此事說來話長。當初我被迫轉到四中,家人朋友還總是拿這事取笑,我一直很不高興。偶然看到你的文章,想戲弄你一下,就用楊雪的口氣寫了一封信給你,沒想到你真的回了。你在信中,比現實生活中坦誠熱切多了,有問必答。開始我還暗中和你較勁。你說在看紅樓,我便硬著頭皮,去啃那些當時我只覺得唧唧歪歪毫無意義的文字。你說喜歡古詩,我就拼命背誦名句。你開始練硬筆書法,我便趕緊去臨帖練字。你說最崇拜音樂家,因為音樂能表達出文字無法描述,語言不能訴說的深層情感,我就很得意,向你炫耀我的音樂知識。你說你最喜歡的樂器是古箏,只是可惜整個江城都未必有人會彈,我便不顧家人反對棄琴學箏。找不到老師,只能懇求爸爸給我從南方帶回來一架,自己蒐集一些參考資料,摸索著彈。那時候,我純粹是孩子心性,總想著有一天狹路相逢,你苦苦哀求我彈,我拒絕你的時候,該有多麼得意。”
林之若不再懷疑,卻更加鬱悶:“難怪我覺得和楊雪那麼投緣,竟好像心意相通一樣。”
傅青綸道:“我有備你無心,自然是我佔了便宜。後來我發現自己在你心中的分量越來越重,你越來越喜歡我,依戀我,把我引為平生唯一的知己,就改了想法,覺得讓你失去這個唯一的知己,豈不是比想聽古箏而得不到的打擊更大。”
林之若苦笑:“於是,楊雪就消失了。怪不得我怎麼找都找不到。”
傅青綸低聲道:“其實,你來五中找楊雪的時候,我就站在旁邊。看著你扯住每一個路過的女生打聽,又焦灼又失望的樣子,我覺得很痛快,很得意。你要找的目標,明明就在幾步之外,可是你不知道,你看不見。”
“你要找的目標,明明就在幾步之外,可是你不知道,你看不見。”林之若心中反覆想著這句話,不由得痴了。人生的事,豈不是大多如此!人們追尋著理想,追尋著幸福,卻不知道,追尋的,其實只是自己擬想出來的一個幻象。而真實的目標,其實一直在那裡,從未動過。所謂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眾生與佛,等無差別。自己自以為受了命運的打擊,狂歌當哭,呼酒買醉,卻不知命運本是虛無,煩惱即是菩提,豈不是可笑而復可悲!
傅青綸見林之若怔仲不語,低聲問:“你恨我麼?”
林之若搖搖頭:“正相反,我應該感謝你,讓我知道楊雪,或者我心中的楊雪,並沒有發生可怕的意外。我早就想過千百次,只要她還好好活著,其他都不重要。”她頓了頓,略去了後面的話。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