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身著白色流魚織紋曲裾的少年此刻正坐於榻上安靜的下著一盤棋。
陽光順著窗欞滲透進光亮,淺淺的光暈照拂在他身上,勾畫著他美麗而不失英氣的面頰,柔順的烏髮被白玉簪子束在腦後,雖是裝束極為隨意簡單,可是這樣的衣服畫面卻是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少年廣袖一舒,又是一枚棋子置於棋盤之上,黑子沉穩,白子靈動,黑白雙子各自佔據一半介面,涇渭不分,棋子摻雜其中,竟一時分不出高下來。
道服裝束的男子倒也不說話,只是站在一邊,撫著鬚髯觀棋不語。
連百寧進來的時候便看見白真嵐在一個人下棋,她不懂棋,不過她還是知道一個人與自己對弈是很費精力的。
少女瞄了一眼旁邊的秋神醫,發現那人的視線一直放在棋盤上面,沒有要說話的意思,於是她也陪著站在邊上,等著白真嵐將棋下完。
窗欞上太陽的影子逐漸向西移去,庭院裡月季枝葉的陰影映在防水的紙窗上更顯清晰。
時間一晃又過了大半個時辰,可白真嵐似乎還沒有結束的意思,棋盤上仍時不時傳來清脆的珠玉之聲,那秋神醫也仍是一直盯著棋盤,只不過神情由一開始的懶散變成了聚精會神。
連百寧偷偷的打了個呵欠,然後倚在牆上開始閉目養神,又側了一刻,正當她感覺自己要睡著的時候,那柔和的聲音突然響起:“學生學藝不精,讓先生見笑了。”
先生?
連百寧頓時來了精神,原來這個秋神醫竟然是七王爺的老師,好在剛才自己沒說啥逆天的話。
“呵呵,秋某近年來已是很少見到今天這般精彩的棋局了。”中年男子撫著鬚髯朗聲笑道。
“學生慚愧,略請先生指導一二。”白真嵐下榻對他謙和道。
“棋局如此,已成收官之局面,黑子與白子雖旗鼓相當,呈相互絞殺之勢,不過最終白子仍以微妙優勢,以半目取勝。此般手法,若不知是你而為,秋某確是認為這是兩位高手之間的博弈。”
秋行海點評一番,隨即問道:“雖知七王爺你常用戰術之略,卻始終參不透是何方法。”
“不過一個‘舍’字。”白真嵐闔眼,聲音平穩,“萬物皆可舍。”
秋行海眼色有些微妙,頓了一刻,他苦笑做聲:“難怪秋某總是無法參透你之心境,萬物皆可舍,的確適合你的作風……”
連百
寧聽的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一開始說棋然後又談到心境上面了?
萬物皆可舍,莫非七王爺……
“七王爺,你會不會那個?”某種正經到不能再正經的氣氛被少女一句話給打散了。
連百寧望著兩人投在她身上的詢問視線,小心翼翼的繼續問,“就是那個啊……”
王爺出家這種事情當然是說的越隱晦越好,民間都知道的,妃子出家,那是因為出軌;太后出家,那是因為奪權失敗;王爺出家,那是因為……看破紅塵?
“什麼?”白真嵐很有耐心的問道。
“就是會不會剃度,當和尚去?”少女已經一路溜達到了白真嵐的身側,聲音細的和蚊子一樣。
這麼好看的美人若是剪了一頭青絲,與青燈古佛相伴,那對她該是多大的遺憾啊!
“為何連姑娘會做如此想?”白真嵐一愣,低眼間只看見少女低著的頭頂。
“你不是說‘萬物皆可舍’嘛,那可是佛法的精髓啊,想不到七王爺小小年紀竟已看破紅塵,心若菩提,從此遠離世間紛爭,歸隱於山林,我雖然不是什麼信女,但是一想到活生生的一個美人從此投身於佛教文化事業當中,怎麼想想感覺虧了不少呢……”
連百寧自言自語的喃喃道,渾然不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