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乾清宮,沒有假手第二個人,等送到皇帝跟前讓嘗膳太監試了毒,見皇帝胃口不賴,隨便應答了幾句說娘娘在家挺好,就退下了。
梁公公跟出來,嘆氣道:“長春宮裡查出那種事,真怕皇上發脾氣不肯用膳,御膳廚房裡的廚子可是換了好幾撥了,就做不出對皇上脾胃的來。”
環春掩嘴笑:“萬歲爺一定是想,吃永和宮裡的東西,哪怕不與娘娘在一起,也是吃一樣的飯菜,當然就進得香了。”
梁公公哦了一聲,覺得有道理,一面和環春出去,似不經意般就說漏嘴:“這用膳喝茶真是一刻都不能不小心,你看惠妃娘娘,差點就栽在袁答應手裡。”他湊近環春輕聲說,“袁答應沒膽子,一抓著她就嚇得招了,可她說的事兒和皇上查的完全不一樣,她說她只是一天一天給惠妃娘娘下毒,想讓惠妃娘娘死得不著痕跡,大阿哥福晉和敏妃娘娘的事與她沒幹系,誰知道真的假的。”
環春聽得驚訝不已,梁公公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乾咳一聲道:“我可什麼都沒告訴你啊。”
可環春忍不住問:“可袁答應在宮裡人緣不好吃不開,上哪兒弄那髒東西來?”
梁公公不屑地說:“她跟著惠妃娘娘南邊兒走一趟時,他們家的人也來迎駕,皇上是恩准見了面的,回程落腳時又見了一回,誰曉得是不是那會兒的事?”
然而梁公公雖這樣與環春說,環春也一字不差回稟給嵐琪,可事情的發展果然還是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三日後,皇家給出的定論,是袁答應嫉妒心重要抱負惠妃,在大阿哥夫妻倆的酒水點心裡動了手腳,敏妃娘娘是被無辜捲入禍端,袁答應定了罪,自然要拿命做代價。一石激起千層浪,宮裡口口相傳,總覺得事情突然又牽強,可是袁答應罪證確鑿她自己也承認了,皇帝批了死罪,再無轉圜的餘地。
這算得上是皇帝親政建立後宮以來,最大的醜聞,惠妃娘娘自己長春宮裡的人要謀害她的兒子,袁答應雖然罪不可赦,可旁人還是會非議何至於逼得袁答應要下這樣的毒手,甚至莫名其妙把德妃也牽連進去,畢竟那天是公主的訂婚宴,除了這樣的事兒,德妃娘娘也難堪。
這日太子妃從寧壽宮請安歸來,遠遠看到索額圖跟著太監往乾清宮去,她一向對太子這位叔姥爺十分忌憚,裝作沒看到便轉回毓慶宮,進門時瞧見文福晉在院子裡和孩子們玩耍,一見她,大的小的都跟耗子見了貓似的,太子妃心裡不自在,又不知說什麼好,索性不動聲色地徑直走過。
聽講太子在書房裡,想過來看一眼,可在門前看到胤礽對著不知哪兒又孝敬來的畫軸喜形於色,明明宮裡出了那麼多事他都不在乎,不禁心頭一沉,連門都不想進了。
她從前是看不透太子到底想怎麼樣,現在卻明白了太子逆反的心理,他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地位,皇上面前是能應付的,可是私底下已經完全放棄長進,遊戲人生才是他最大的願望,太子妃不止一次的彷徨,總覺得自己將來,興許就做不成這紫禁城真正的女主人。
此刻乾清宮書房裡,皇帝正捧著棋譜下一盤棋,索額圖進門後行禮,原以為皇帝會讓他一起下棋,可皇帝只是讓梁總管搬來凳子叫索大人坐在那裡,從近來氣候變涼,問他身子骨可還硬朗說起,絮絮叨叨地就扯上了後宮的事。
皇帝氣惱地將手裡的棋譜擲在棋盤上,好些棋子被震得散落在地,噼噼啪啪的聲響裡,索額圖聽見皇帝說:“袁答應一口咬定,是你串通了她向大阿哥下毒,許了她家人仕途官位,更許了她將來為妃的前程。”
索額圖一張老臉呆得跟塗了漿糊似的,可皇帝繼續恨道:“朕怎麼會信她,賤人實在可惡,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還要把你牽連進去。她這是想讓朕看在你和太子的面子上,把這件事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