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去朝拜,不能言而無信,養足了精神再上路不遲,所以這七八天,皇上壓根兒沒走多遠,這就派人來接您了。”
嵐琪很惦記她的孩子們和玄燁,可這樣匆匆來回實在太過招搖,對已故之人也不尊重,更何況僖嬪的身後事雖妥善了,期間牽扯到的其他事,還要一一週全,並沒有重新出遊的空閒。便吩咐綠珠她們:“先等一等,我沒想好出不出門,反正不耽誤皇上的行程,讓我再想一想。”
同是這一日,在行宮逗留許久的聖駕一行,終於要在明天重新啟程,玄燁來問候太后的身體,太后表示她老則老矣,可還硬朗,這是去朝拜菩薩燒香敬佛,她精神頭好得很,只要路上走得慢一些就不打緊。
玄燁與太后說會子話,退出來時,見溫憲正指揮宮女太監收拾東西準備明日出發,站在屋簷下精神氣十足,真真有幹練小婦人的架勢,從前那肉嘟嘟小粉糰子似的女兒還在他的記憶力,一眨眼都這麼大還嫁了人,可為什麼……玄燁心裡沉重,看著女兒思緒萬千,也許嵐琪說得對,繼續把她和舜安顏捆在一起,女兒只會一輩子都為了勉強的生活而掙扎。她是公主,是帝王的女兒,即便是女流之輩,也身負著皇室的傳承。
皇帝精神一振,定下心,喚了聲:“丫頭。”
溫憲聽見是父親的聲音,轉身看,果然是阿瑪喊自己,笑盈盈跑過來,瞬間就沒了吆喝那些奴才的霸氣,只是父親懷裡軟乎乎的小女兒,嬌聲問:“皇阿瑪,您怎麼又喊起人家丫頭了?”
玄燁拍拍她的腦袋說:“皇阿瑪想去附近河堤走走,你願意一道去嗎,阿瑪帶你騎馬。”
“好啊,這些天……”她壓低了聲音,委屈地說,“我天天陪著皇祖母養病,早就悶壞了。”
玄燁朗聲而笑,挽了女兒的手往外頭走,一面說:“阿瑪已經派人去把你額娘接回來,咱們繼續一道出行,去過五臺山後,不必急著返回京城,你有沒有別處想去的地方,我們一道走一趟。”
溫憲賊兮兮地笑:“額娘講了,阿瑪這些年沒事兒就愛到處跑,您可別自己想出去玩兒,賴在兒臣的身上。”
“你額娘就沒教你些好的,伶牙俐齒要來做什麼?”玄燁嗔怪,帶著女兒到了外頭,早有人備下馬匹,他親自將女兒抱上馬鞍,原打算各乘一騎,到這一刻玄燁突然興起,翻身上馬和女兒共座,溫憲歡喜地說,“好像小時候呢,阿瑪您要抱緊我了,別把我摔下去。”
駿馬飛馳而去,恰好舜安顏和四阿哥過來看到這一幕,胤禛見舜安顏看得發呆,冷聲道:“你們是夫妻,有什麼話不能說,非要這樣僵持著嗎,你去哄一鬨她不就好了?”
舜安顏覺得,他想說的話,說了四阿哥也不會理解,只應了聲是,就匆匆離開了。
玄燁帶著女兒一路飛奔,侍衛浩浩蕩蕩前呼後擁地跟著,將近河堤時,把在河邊洗衣做飯的當地人嚇得半死。玄燁自覺是擾民了,索性帶著女兒走近那些老百姓,百姓們頭一回得見天顏,見皇帝如此親民和善,也漸漸放下恐懼,將剛煮好的米飯盛了兩碗送來,沒有什麼好的菜,一碟子醃茄子就對付了。
父女倆席地而坐,就著波光粼粼的河水,一人捧一碗摻雜了粗糧的米飯,地上一碟醃菜,初春午間的太陽暖融融地照在身上,說說笑笑竟不知不覺都吃了,玄燁訝異道:“你吃得下這樣粗糙的糧食?不怕回頭要鬧肚子。”
溫憲卻意猶未盡地說:“好像這幾天,這頓飯吃得最踏實,糧食雖然粗糙,嚼在嘴裡可香了。就是啊,額娘總說不要在風口裡吃東西,皇阿瑪回頭別告訴她,咱們萬一鬧肚子了,額娘不會心疼,只會罵我們活該。”
玄燁欣慰含笑,招手示意女兒靠近自己,用氅衣將她裹住,問:“冷不冷?”
溫憲抬著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