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的那次也是首先挑戰的一方尋釁不成反遭其害,大哭著回去了),和從前沒有任何變化。唯一不同的是,圍在一旁看熱鬧的觀眾裡面,有兩個手拿口琴的現代打扮的青年。
兩個人都穿著一看就是剛從科隆大街上買回來的、一模一樣的、嶄新的深藍色襯衫,蜷曲的頭髮上塗著厚厚的髮蠟,雖然下面還是赤腳,但的確稱得上時髦人士。他倆也許是打算替這場鬧劇作伴奏,擺出副煞有介事的姿勢,搖頭晃腦地打著節拍,在這場激烈的決鬥過程中,自始至終吹奏著歡快的進行曲。
狐憑
傳說奈烏里部落的夏克中邪了。說是附上身的靈物五花八門,有鷹啊狼啊,水獺啊等等。這些東西紛紛附在可憐的夏克身上,讓他說出種種不可思議的話來。
在後來被希臘人統稱為斯基泰人的土著人當中,這一支部落尤其獨具一格。為躲避野獸襲擊,他們在湖面上建造家園。
幾千根木樁被打進湖水的淺灘,上面鋪著木板,他們的家就建在木板上。開啟木板上隨處安裝的吊板,可以放下魚籠捕撈湖魚。他們划著獨木舟,在湖上獵捕水獺和水狸。懂得麻布的編織法,將它同獸皮一起穿在身上。平常吃的是馬肉、羊肉和木莓、菱角。特別愛喝馬奶和馬奶酒。在擠馬奶時,他們使用一種古代傳下來的奇方:往母馬肚子裡插一根獸骨作的管子,讓奴隸向裡面吹氣使奶水流出。
奈烏里部落的夏克,曾經是這些湖上居民中最平淡無奇的一人。
夏克開始變得奇怪,是去年春天,弟弟得剋死去之後的事。那一次,北方剽悍的遊牧民烏古裡族派出一支隊伍,在馬背上揮舞著偃月刀,如同疾風一般襲擊了這個部落。
湖上居民們作出了拼死抵抗。起初他們衝上湖畔迎擊侵略者,可是敵不過以善戰聞名的草原騎兵,不得不退回到湖上的棲所。撤掉連線湖岸的架橋,把每一家的窗戶當作堞口,用投石器和弓矢奮力還擊。劃不慣獨木舟的遊牧民終於對殲滅湖上村莊死了心,將留在湖畔上的家畜掠奪一空後,又如同疾風一般回北方去了。
在他們身後,被鮮血染紅的湖畔的土地上,只留下幾具失去了頭顱和右手的屍體。侵略者只把頭顱和右手砍下帶走了。頭蓋骨據說是用來在外表鍍金後作成骷髏杯,右手則是為了把皮連著指甲剝下來製作手套。
夏克的弟弟得克的屍體也在遭受這番凌辱後,被丟棄在湖畔。因為沒有頭,只能靠衣服和飾物辨認死者。當憑著腰帶的標記和板斧的花紋明白無誤地認出弟弟的屍體時,夏克一臉茫然,對著眼前的慘狀注視了好久。那副神情,怎麼看都和傷悼弟弟的死有些不太一樣——到了後來,有人這麼說。
隨後不久,夏克就開始口吐胡話了。究竟是什麼邪靈附體令他說出這麼奇怪的話,起初人們並不明白。聽說話的語氣,似乎是哪個被活剝了皮的野獸的魂靈。直到討論之後,眾人得出了結論:這一定是被蠻人砍斷的他弟弟得克的右手在說話。
四五天後,夏克又說起別的靈物的話來。這一次,人們立刻聽懂了。用著哀傷的語氣,敘述自己武運不濟戰死沙場的經過,以及死後被虛空的大靈一把抓住後頸扔進無限的黑暗他界的情形的,無疑正是弟弟得克本人。眾人猜想,一定是夏克茫然站在弟弟屍體旁邊時,得克的魂靈潛入到哥哥身體裡面去了。
不過到這時為止,因為是夏克最親的骨肉和其右手,憑附在他身上倒也算不得奇怪。可當平靜了一段日子之後,夏克再次口吐胡話時,眾人都大吃了一驚。這次竟然是些和夏克毫不相干的動物和人在說話了。
從前,部落裡也有過中邪的男人或女人,可這麼多五花八門的東西憑附在同一個人身上,卻是從來沒見過。
有一次,住在部落下面的湖水裡的鯉魚借夏克之口,講述了鱗族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