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越緊,拔劍的衝動就像是當年與孟夫人的偷情,明知其中盡是屈辱與危險,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撲上去。
他再也享受不到男女之間的快感,只好在鋒利的劍刃上尋找替代。
他想拔劍,迫切地想要拔劍,好像再晚一點,就會有一柄看不見的兵器刺進自己的身體,他要保護自己的安全,就必須先發制人。
窗外突然出現另一雙眼睛,冷冷地盯著一觸即發的上官鴻。
就算是鬼魂在外面飄過,上官鴻的驚恐也不會更甚,一瞬間,全身的血液都變成了冰塊,腦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爆裂,一下子空無一物,真氣卻像傾洩而下的瀑布,急速地在經脈中運轉。
上官鴻終於拔劍刺出。
那雙眼睛早已感覺到危險,趁著上官鴻受驚一愣的時候躲到一邊,“咦,你的武功真的見長啊?”
上官鴻在最後時刻改變主意,這一劍沒有使出全力,結果胸口卻像是捱了重重的一錘,一股鬱氣從腹部直衝上來,喉間一甜,差點吐出血來。
上官鴻大吃一驚,荷女傳授曉月劍法的時候,雖然說過力量用得越足越好,可沒說過留有餘勁會造成致命後果,他之前用任何力道都沒問題,這次怎麼會傷到自己?
上官鴻百思不得其解,但也隱隱感到,剛才那一劍若是全力刺出去,威力必然遠遠超過往曰的水準。
“是你。”上官鴻從牙縫裡吐出兩個字,後悔剛才手下留情。
“當然是我。”上官飛的眼睛又從窗縫外出現,他也是龍王選擇的四名護衛之一,“大半夜不睡覺,你盯著龍王的房間幹嘛?還一臉殺氣。”
上官鴻關上窗戶,拒絕回答,只要龍王不問,他犯不著向任何人解釋。
上官飛推門而入,留出退路,“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害怕回石堡,希望龍王收回成命,可又不敢吱聲,對不對?”
上官鴻盯著這個他最痛恨的仇人,“我想什麼用不著你管,金鵬堡也沒什麼可怕的,在龍王面前不過是一隻螞蟻。”
上官飛其實比上官鴻更害怕,私下裡哀求過龍王,遭到斷然拒絕,他又向母親求助,孟夫人竟然支援龍王,要求兒子必須拿出未來獨步王的氣勢進入石堡。
母親難道不明白,他若是能坦然面對父親,根本就不需要龍王的保護?上官飛真希望自己能大病一場,好躲過這場劫難,他做了嘗試,故意胡亂執行真氣,想弄出點走火入魔的症狀,結果體內寒氣剛一露出苗頭,他就放棄了,與其忍受這種地獄般的痛苦,不如硬著頭皮去見父親。。
他決定用另一種方式緩解恐懼,於是來見同父異母的兄弟。
“唉。”上官飛長嘆一聲,轉身關門,坐在一張椅子上,“其實我怕得要死,跟石堡無關,那是個好地方,可是……可是一想到王主,我就覺得腳都軟了。”
屋了裡沒點燈,兩人就這麼一坐一站,上官鴻仍然保持著警惕,不明白上官飛向自己訴苦有何用意,“人人都害怕他。”他勉強回了一句,如果上官飛怕的是別人,他必然出言諷刺,只有獨步王例外。
他們都是獨步王的兒子,而且是不受寵的兒子,哥哥們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對父親的恐懼只有他們兩人能彼此理解。
“我從小就害怕他。”上官飛繼續說,“每次夢見他都和殺人有關,肢體橫飛、血漿飛濺,不怕你笑話,我到十歲的時候還尿床,就是被噩夢嚇的。”
上官飛主動談起小時候的醜事,上官鴻驚訝之餘,警惕也消除不少,忍了一會才說:“都一樣,我從前一直跟母親說,能不能搬出石堡,就算沿街賣菜,也比住在石堡裡安心,那時我還不知道王主是……父親。”
“嗯,人人都害怕王主,可沒人知道,咱們這些兒女其實最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