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剛要開口述說,梁再冰率先止住他的話頭。
“按我和蘇常夏他們囚室的佈置來看,裡面都藏著與各人罪行相關的資訊或者物證,為什麼唯獨你們那什麼都沒有?”
楚斯垂頭略略思索了一會兒,“或許我們遺漏了什麼細節。”
水,地面,牆,都一目瞭然,會有什麼被忽略了呢?
“答案或許就在生路上。”善明和尚從袖口裡掏出了那把透明鑰匙擺在桌上。
陳安和楚斯眼睛一亮,也檢視起各自的鑰匙。
鑰匙柄的位置用彎彎折折的小篆刻了一個不起眼的字,陳安的鑰匙上是“恨”,楚斯和善明和尚分別是“法”和“迷”。
只有對應的鑰匙才能開啟鐐銬,而且鑰匙也都擺在接近每個人的位置,不存在拿錯的可能。
所以這三個字就是那個人對他們罪行的判詞咯?
梁再冰唇角掀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先是用密室機關折磨他們的肉體,又挑撥他們爾虞我詐自相殘殺,真是想從各種方面徹底摧毀他們啊。
他倒想看看,那個人是不是真的嫉惡如仇,還是說只是日子過得太無聊拿他們解悶。
“我十五歲的時候被一個研究所抓去關了兩年,他們用我的身體做實驗……”
陳安的故事並不複雜,梁再冰也已經聽過一次,但再次聽到仍然忍不住地替他揪心。
“等我的力量足夠強,我就把折磨我的人都殺了。”陳安依舊是一派淡然的神色,卻更令人悚然,彷彿那幾十上百條人命完全不值一提。
“以後我會殺更多,直到把他們都殺光,”這時陳安無波的眼底驟然泛起滔天的恨意,“不死不休!”
梁再冰就差衝上去給他拍背順氣,叫他冷靜點了,就這種殺人魔頭誰敢投他。
這傻子也是一點語言技巧都不懂,但凡先渲染一下“鴻鈞”的恐怖反人類,和自己受到的慘無人道實驗,眾人心裡的天平都會偏向他許多。
不像現在,搞得自己才是恐怖分子似的。
蘇常夏則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笑眯眯地給他鼓掌,“乾的不錯。”
陳安看了她一眼,目光沒多做停留。
“如此,這‘恨’字倒也貼切,”善明和尚長嘆一聲,“只是這般執念還是儘快放下為好。”
梁再冰趕在陳安發作之前搶先說道,“和尚你應該也聽過‘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這句俗語吧,倘若你遭遇這些,未必會比他更釋然。”
“若放下仇恨,當下就可以過新的生活,不必被往前種種牽絆。每個人都把怨恨和報復的念頭捨棄,衝突就自然化解了。”
梁再冰當即反駁,“如果想要成佛,修你那個忍字訣倒也無可厚非,普通人活一輩子就爭口氣,沒必要照你那種方法憋屈地活。”
道理誰都懂,但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人心是肉長的,不是10進位制的電子程式。
善明和尚望著他的眼神很寬容,像在看一個不懂事孩子胡鬧,讓梁再冰更加不爽了。
“施主你困於外相了。”
“凡人不必如忍辱仙人那般慈悲,成佛後率先度化將自己片片切碎的歌利王,但其心斷斷不可有毒恚而結怨恨,互相殺戮,長劫償報,天地懸隔。”
“那他們做的孽呢,被他們殺掉的人呢,在你們這裡就輕飄飄地抹去了嗎?”
梁再冰此時已經動了真火,這是非不分的和尚到底唸的哪門子經?
那些不甘驚懼的面孔常常入他夢裡,哭嚎著求他,一定要為他們報仇。
他感受到的從來不是恐懼,而是憤怒,感同身受的滔天恨意一遍遍沖刷著他的精神,甚至在清醒時也影響著他。
“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