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絲日光也沉入海底,粉紅色的海水在昏暗的天色下泛著淡淡的血光,海浪拍打間,閃爍著陣陣紅色熒光,宛如驚起一片流螢。
這些微光並沒有減輕減輕人類對深邃無垠的海洋與生俱來的恐懼,反而像是無數只開合的血色瞳眸,以無窮的惡意窺伺人間。
螻蟻般的凡人只能在修羅血海匍匐顫抖,或者獻上同伴跳動的心臟,乞求一絲垂憐。
退潮時沙灘上遺留了大片夜光藻,這時如果有旅人散步經過,會留下一串串粉色紅色的足跡,就彷彿踏著鮮血從地獄而來。
幾人就在這副妖異的景象中,與那個看不見的幽靈對峙著。
“你到底是想殺他還是幹啥,能不能給個準話?”
梁再冰都等得有點無奈了,他們午飯可是就吃了幾片水果,再不去搞點吃的真要橫掃飢餓做回屍體了。
……
沒有回答。
連昏迷了兩個小時的男人都沒有甦醒的跡象,不會是直接睡著了吧?
梁再冰乾脆直接蹲下身猛掐他人中。
男人含混不清地喊了一聲,很快清醒過來,但當他一睜眼就看到三個凶神惡煞的人站在他面前,摩拳擦掌準備動手似的。
打扮得像女裝變態的那個問他,“叫什麼名?”
“……莊平書。”
“好的莊平書,我問你答,不然……”
背後的陳安很配合地掏出了武器,一根在黑夜裡依然閃著寒芒的誇張利刺。
莊平書的拳頭攥緊了又鬆開,最終還是放棄掙扎,預設了他的提問。
“你剛才是想跳海自殺嗎?”
“是。”這個問題莊平書倒是回答得果斷,甚至帶著點憤憤不平,“你們為什麼要多管閒事?”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你到隔壁度假村跳,我絕對不攔著你。”
莊平書卻又不吭聲了。
“你非得在這跳?”梁再冰挑挑眉,“這裡有什麼特別的,不會是網上傳的獻祭許願那一套吧?”
莊平書的瞳孔驟然顫抖了兩下,猛地抬頭對上樑再冰的眼睛,“你怎麼知道的?”
“我知道的多的呢,”梁再冰指指擺在地上的那個烏木骨灰盒,“我還知道你獻祭自己是想復活他。”
“對啊,我欠他的。”莊平書又恢復成那種恍惚失神的狀態,再也聽不進梁再冰的話。
梁再冰乾脆把他拽起來,拉到那串腳印前強迫他看清楚,“你做了什麼,為什麼他直到今天還跟著你?”
目光觸及那兩行血紅的足跡,莊平書依然沒什麼反應,垂著灰暗的眼眸,“所以我要償命給他。”
“這五年他每時每刻都跟著我,就是在等這一天。”
“說完沒?”
“啊……?”莊平書愣愣地看梁再冰,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說完就暫時跟我們走一趟。”
都不用梁再冰開口,陳安直接把人架住,往就近的餐廳走。
梁再冰還很貼心地把骨灰盒重新裹好,避免嚇到路人。
而那排單向的腳印,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過頭,沒有絲毫停頓地走進了猩紅的海里。
繞了一圈燈珠的“海川椰椰”招牌掛在頗具東南亞風格的餐館門口,偏黃的暖色燈光將這家餐廳照得如黑暗海洋中的燈塔一般明亮。
不過這個店名實在有賣萌的嫌疑。
坐在藤椅上的時候,莊平書還沒回神來。
而另外三人就在選單上勾了一堆菜,點完一圈之後,梁再冰沒事人一樣問莊平書,“你吃什麼?”
莊平書皺著眉頭,重新變得警惕,“你們帶我來這有什麼企圖?”
“吃飯啊還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