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有個索命的物件吧。
那人笑得直不起腰,好像遇到什麼很開心的事。
他輕浮地用手機拍了拍李思唯的臉,“吶,電話幫你撥了,能不能活命看你自己了。”
然後那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幽暗的房間裡,只有手機螢幕閃爍著熒熒光亮。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他的手終於按到了撥號鍵的位置。
就算對面是另一個地獄,也請救救他吧。
“能說話嗎?”
有些失真的聲音隔著聽筒傳來。
那聲音並不多溫柔,甚至有點不耐煩,聽在他耳朵裡,竟覺得很親切。
情緒起伏,胃裡便翻江倒海,幾乎把內臟都嘔出來。
他想說話,卻怎麼都無聲。
他很怕,怕對面會就這麼結束通話電話。
換做是自己,肯定早早就把這當做一通無趣的騷擾電話掛掉了。
但是那個人沒有。
不知哪裡湧出來的力量,終於能讓他張開嘴,“……快……要快……”
還沒有等到回應,螢幕的微光倏地黯去。
本就只剩兩格浮電的手機,現在算是壽終正寢了。
他氣息奄奄地蜷縮在破爛的床板上,一遍遍數著自己微不可聞的心跳聲,藉此捱過這似乎沒有盡頭的黑暗和痛苦。
他在等待救贖。
或者死亡。
“你見過這個圖案嗎?”
影片電話那頭的江清鑑難得沉默了,半響才開口,“你從哪裡搞到這個的?”
“你果然見過吧。”
又是沉默。
忽然門響起“吱呀”一聲——是陳安。
“你們這是……”看到這個徽記之後陳安愣了一瞬。
接著他整個人的狀態都變了。
少年時期的他就好比一顆朝氣蓬勃的小樹,卻被人粗暴地從土裡拔出,折去枝椏,摧殘根幹,極盡殘忍之能事。
後來,他把自己點燃,燒光了所有的一切。
再後來,他想著把自己深深埋在地下,做一塊炭就好了,不去思考,無悲無喜。
而現在,這塊靜寂多年的炭,再次燃起了熾狂的火光。
那場夢魘本來已經快要被淡忘,但見到這枚徽記之後,卻突兀地開啟了回憶的開關,吹去了覆蓋的灰塵,下面的一切痛苦都那麼清晰、嶄新。
“是他們!”
陳安周身的殺意濃厚得近乎實質。
江清鑑看到他這反應,很快聯想到之前查到的背景資料,眉毛皺得更緊了。
“你們不要再查下去了,我沒空幫你們這麼多人收屍。”
梁再冰看著陳安,沒說話。
他當然沒有忘記那個陳安待過三年的地方,那個人間煉獄般的研究所。
看這幾個人沒有聽勸的意思,江清鑑也拿他們沒辦法,“就算你們真要查,線索呢?他們把痕跡清理得一乾二淨,你們指望靠什麼查?”
“我們絕對會把他們全都揪出來,”梁再冰按住陳安的肩膀,“但不是現在。”
陳安身上的殺意緩緩消散,又變回那個喪氣倦怠的模樣。
“好。”
梁再冰又轉回頭看向江清鑑,“現在能說點有用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