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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幾時歸來?”穆清坐直起身子,面露憂色,“倘若二郎歸來時,李公尚無意起事,又見他私自引兵而來,這可……”
“算來五日內便能抵達晉陽。”杜如晦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處,“確是緊迫。”
說話間已到了宅子門口,杜如晦跳下車,吩咐阿達再去牽匹馬來。一面伸手扶著穆清下車,“你自去歇著,莫再到處走動,我便不進去了,晚間不必等我。”
穆清抬手在他胸襟前撣拂了幾下,上頭沾了幾根她適才落下的髮絲,“小心著些。”
他握起她的指尖。笑著點了點頭。阿達牽來馬,輕聲咳了一聲,他方鬆開她的手。順手拉過韁繩,剛要翻身上馬,突又想起甚麼來,掉頭看向穆清。“你今日在太守府昏倒,明日長孫氏必會來探你。介時你……”
他伸手將她招近一些。壓低聲音,“讓她想著法子,務必在三日內,將李公強佔晉陽宮人一事。在官家內眷中傳開去。可能辦到?”
穆清沉吟片時,略略點頭,“你去罷。這邊有我呢。”
杜如晦按了按她的肩膀,翻身上馬。一路小跑著漸走遠。她在門前蹙眉立了一會兒,目送著他身影跑遠不見,卻仍站立著。“七娘,七娘?”阿柳聞訊出來,輕推了她一把,“阿郎早走了,你還站著作甚?”
穆清好似驚了夢一般,回眸見是阿柳,嗔怪道:“作甚麼那麼大聲,唬我一跳。”
“晌午在太守府如何就暈了?早起也不吃些東西便出去,自己的身子骨也不知道顧惜。時下尚未入盛暑天,若不仔細保養著,待天真熱起來,疰了夏可怎生好?”阿柳攙扶著她,一路絮絮叨叨地進了院子,將她帶至石桌石凳前,上頭正有棵大樹遮陰,有涼風吹過,“屋內氣悶,在這兒坐著歇會子,我去替你熬些米粥來。”
穆清靜靜地坐著,曲起雙臂墊著面頰,趴伏在石桌上,一陣風帶起頭頂的樹葉沙沙作響,一片被曬得焦黃殘破的樹葉,打著旋兒飄落到地下,她凝視著這片焦葉,又一陣風,將地下的樹葉和著些許沙土吹捲去。
她心下凜然,竟起風了,許是不幾日便要下雨,旱涸太久了,該是時候了。
翌日,穆清早早梳洗換裝,仍坐於正屋前的石凳上,執卷看了會兒書,門上果然響起叩門聲。杜齊趕著去開門,她放下書冊,起身相迎。
長孫娘子毫不出意料地走入院內,見她站立起來,忙擺著手快步上前,“顧姊姊莫急著起來,快坐下罷。”
“已不礙事。”穆清滿面笑容地引著她在石桌前坐下,“平素也不見這麼弱的,不過隔夜未歇足,早起又急衝了些,再恰巧遭暑氣撲了,才起了眩暈,倒教夫人受驚了。”
“往日常聽人道江南女子身子骨嬌弱,經不住北地水土,大約就是應了這個緣故。”長孫氏從身後的侍婢手中取過一隻小巧的木匣子,開啟推至穆清跟前,“這是打南邊野地裡收採來的,聽說喚作‘鐵皮石斛’,趙醫士說此物最是補氣養津,且不燥人,顧姊姊收著,擅自調養著罷。”
穆清的心思並不在這些虛禮上,自忖眼下急迫,若是推讓,少不得又費一番口舌,故此她也不同她客套,“確是難得,夫人的心意,七娘拂逆了未免不敬,這便多謝了。”
當下三言兩語掠過了許多贅語,直將杜如晦的囑託同她細細明說了。
長孫氏卻犯了難,扭絞著雙手,侷促道:“這,這,我如何能辦到?”
“此事只有夫人能辦到,也必要辦到。如若辦不到,三四日內二郎引兵回城,殺身之禍隨至。”穆清逼視著她,不容她再退卻,“二郎僅有三日時間,他的性命全在你手中攥著,七娘可從旁出謀劃策,卻替代不了夫人。”
“卻要……如何做?”長孫氏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