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難道會有人來瞧你是站著還是坐著?
娉婷只盼著天亮,天亮,他也該休息了。鐵打的人也不能這樣白折騰。
天總算露了一絲灰白,娉婷轉身出門。
誰知一轉身,腳全麻了,她輕輕驚叫一聲,幾乎倒在地上。
原來楚北捷一夜不睡,她竟然也陪了整晚。
“這不是發瘋了嗎?”娉婷邊笑話自己,邊慢慢扶牆站起來,等血氣暢通了,才開門走到楚北捷身邊。
楚北捷站了一夜,居然還是神采奕奕,聽見腳步聲,一回頭,發現昨晚的啞巴侍女又來了。
“你醒得真早,要服侍你家小姐梳洗?”
娉婷點點頭。
楚北捷原不想再理會她,但轉過頭去,總覺得身後一道視線熱熱暖暖。他見識無數,從沒有被女子的目光擾亂過,今日居然對一個小小侍女的注視感到不適。他再轉頭,碰上娉婷專著的眼睛。
晶瑩剔透的眸子。
那眸子會說話,似乎清澈坦然得象條小溪,可仔細望進去,又如深潭。彩光流逸在瞳內,一個眼神,便藏了千言萬語。
楚北捷不由心中一顫:“你家小姐一定很喜歡你,你有一雙誰也不比上的眼睛。”
娉婷唇角剛欲微揚,楚北捷接著嘆道:“能有如此侍女,可以想象小姐是何等佳人。”
娉婷只覺得被人用棍子敲了一下。她臉色不變,還是一副溫婉老實的模樣,擰頭進了花小姐的臥室。
在臥室裡等了將近一個時辰,花小姐才懶洋洋地起來。
洗臉、梳頭,娉婷都近乎沉默。
花小姐奇道:“你今天怎麼了?”
“沒什麼。”娉婷思量是否要把“冬定南”守夜的事告訴花小姐,但花小姐定又要取笑。
她現在心焦少爺,又要提防被人識破身份,心裡還有點內疚不安和惱怒,那滋味夾雜起來真不好受,自然也不願招惹花小姐的取笑。
讓那男人站個夠吧。
慢慢磨蹭許久,花小姐和娉婷才出了臥室。娉婷出來一看,楚北捷居然不見蹤影。
“看什麼?這院子忽然變漂亮了?”
娉婷仔細看了四周,居然真的不見楚北捷,他顯然已經回去了,不由心中好感又生。原本想他站了一夜,第二天一定要向小姐請功,不料他居然一點炫耀的企圖都沒有,小姐一醒,靜靜離開,當得上男子漢的風度。
花小姐在後面退她:“走吧,今天花店老闆答應了送我兩盆紫牡丹呢,去前廳看看花到了沒有。”
娉婷若有所思,走到半路,忽然“哎呀”叫起來。
花小姐唬了一跳,忙問:“怎麼了?”
萬一楚北捷守夜至清晨不走,她和小姐出到院子,三人碰面一說話,不就什麼都拆穿了嗎?讓楚北捷知道自己是個侍女不要緊,可將來如何刺探少爺的訊息?想到這裡,娉婷嚇出一身冷汗,暗責自己思慮不周,又暗暗奇怪:昨晚到底怎麼了?這些大事全沒有考慮,卻傻傻地陪那男人站了一夜。
可想起自己陪楚北捷站了一夜,心頭又甜絲絲的。
半年一幽 2005…12…09 16:52
第六章
娉婷患得患失的心情在晚飯時分完全轉為憤怒。出乎意料,楚北捷今天沒有登門拜訪,而她思量多時用以刺探的問題,一句也派不上用場。
一頓晚飯吃得異常沉悶,連大大咧咧的花小姐也瞧出娉婷不對勁,飯後沒有纏著娉婷說這說那,直接讓娉婷回屋休息。
昨晚一夜無眠,娉婷雖累,卻睡不著。睜大眼睛頂著房頂的木樑,心中忽然無來由的一動,她翻身下床,偷偷捱上窗邊往外一看。
果然,花小姐臥室外又多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