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神勇蓋世,也許會逃去。心突突跳起來,彷彿為他逃去喝彩似的。但他還是會恨她入骨。
一陣心灰意冷。
若楚北捷戰死……娉婷一直避免想這個,但又忍不住折磨自己似的想。
“你活,我自然活著,你死,我也陪你一道死。”依稀是自己說過的話,那時她在楚北捷懷裡,溫柔得象要化成水。
娉婷咬著唇微笑,若楚北捷死了,最好不過,便把命賠給他吧。
“便把命給你吧。”不經意吐出幾個字,才驚覺自己快痴了,不知什麼時候坐在營地的草地上,讓來來往往走過營地那幾個留下負責保護主帥的親兵驚訝地瞅著。
臨時改了尺寸,襯出不盈一握纖腰的戰袍沾上細灰。娉婷站起來,暗歎自己又走了神。
“殺啊!”
“殺殺殺!”
未回到帥帳外,驀然殺聲震天。
娉婷吃了一驚,猛地轉身,漆黑眸子驀然瞪大。
東林軍!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殺啊!活抓敵帥!”
“王爺有令,敵軍將領要生擒!”
楚北捷的帥旗在營地外圍出現,林中連綿不絕衝出東林兵。
血光滿天。
“保護主帥!保護主帥!”留守的親兵奮力迎戰,無奈大部分兵力早跟隨則尹而去,哪抵擋得過如狼似虎人數多上幾倍的東林軍。
親兵們渾身浴血,手持寶劍簇擁過來:“帥營保不住了!小姐快上馬!”
保不住?
輸了,她輸給了楚北捷,兵敗如山倒。
她到底還是輸了。
娉婷瞪大眼睛,昏昏沉沉,被眾人拼死送上駿馬。一張被鮮血和塵掩住的臉跳進她的眼簾:“小姐!帥營抵不住了!快跑!快跑!”
要將人震聾的狂吼和士兵們臨死前淒厲的慘叫同時傳入耳內,娉婷終於醒覺過來。
“抽鞭,跑!跑啊!”
滿耳都是聲音,血光染紅漆黑眸子。親兵們將娉婷送上馬,自返身與已經殺入帥營的敵人肉搏。
“啊!”又是一聲慘叫。
娉婷轉頭,驚惶的視線碰上一道叫人停住呼吸的眼神。
楚北捷騎著馬,就在營外,威風凜凜,不可一世,冷冷看他輕易破敵軍帥營的戰績。
北捷,你要殺我?
目光相遇,娉婷已經心碎了。她從不知心可以碎得如此輕易,沒個聲響,化成千萬瓣。
淚眼婆娑中,楚北捷正策馬越過營地邊緣的圍欄,娉婷驟然驚覺。
下意識地,她勒轉馬頭,揮鞭。
跑吧跑吧,在百里茂林中狂奔,逃開這人,再不要相見。
這感覺如此熟悉,象當日羊腸絕崖的重演。
同樣肝膽俱裂,心痛似絞。
“娉婷!”身後傳來楚北捷的吼聲。
娉婷閉上眼睛,抽鞭,風呼呼刮在嫩白的雙頰上。
別追,已經無可挽回,沒什麼可以挽回。白娉婷已離魂,魂回不了昔日的敬安王府,也回不了你的鎮北王府。
我們對月起誓,永不相負。
淚水模糊雙眼,婆娑中,依稀看見往日一個溫柔的笑容。
永不,永不,相負。
原來一心一意,這般難。
揮鞭,再揮鞭!不顧颳得臉生疼的風,只要逃出他的眼簾,逃出他呼吸的天地。
身後馬蹄聲仍在,楚北捷在追。
娉婷瘋了似的,只管前衝。
兩人兩騎,在黃昏的淡紅色中爭持不下,穿過茂密的叢林,直衝典青峰頂。
失去理智的策馬狂奔彷彿持續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