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哪堪,我旁邊那個曾在答辯前搔首弄姿,答辯時侃侃而談,答辯後仍然躊躇滿志的某名牌大學畢業的男子,此時看了看我,無比同情卻又分明滿帶嘲諷的輕聲嘆息著,悄悄奉勸我,像你這樣其貌不揚的人,以後應聘工作時還是要掂量掂量自己,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我再也無法容忍,我一下子就霍地站了起來。所有人都吃驚的望著我,面試還沒結束,我卻在結束之前走了。
我不是無法容忍那男子的自以為是,儘管他的自戀讓我噁心得想吐。我是容忍不了青梅這樣對我。
青梅那次蒙羞後也是這樣走的,忿然而傷心。不同的是,我沒有給她一個響亮的耳光,沒有怒罵她和她的媽媽,更沒有像她流一滴眼淚。
不想我一出來,沒走幾步就在過道上重重的撞上了一個人。那人手裡正捧著的一大疊資料便“嘩啦啦”落在地上,還有幾張散紙打著旋兒飄向了遠處。
我立即蹲下去撿那些資料。暖暖的風從窗子吹了進來,輕拂在我的臉上。
我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關切的道,弟弟怎麼了?
她竟然是上午叫我弟弟的那個眼鏡姐姐。
我沒有回答。
她也蹲了下來,和我一起去撿那些資料。我們的手便一不小心碰在了一起,那溫暖而光滑的感覺讓我一下子就彷彿回到了小時候。竟彷彿那手就是童年是時攥過的青梅的手!
這太沒理由了,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童年的青梅的手。難道越是恨,就越是能讓那些忘記了的都重新記起來?
我甚至又記起了當初那緊張的瞬間,隔著薄薄的衣服感覺到的,青梅那花蕾樣的小乳。我這才意識到剛才和青梅見面時竟遺漏了些東西,竟然忘了看看她當初還含苞未放的胸部,現在是不是已發肓得如眼鏡姐姐的一樣高挻豐滿。
眼鏡姐姐感覺到了我的異樣,卻誤會了我的心思。她的呼吸在變得急促,臉頰在變得緋紅。而她的手卻還和我的手碰在一起,她的胸部離我的眼睛不足半尺距離。
不是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是我不喜歡在有這種感覺時心裡還想著青梅帶給我的不快。
我急急的把手從她手邊移開,把視線從她的胸部移向那些資料。
一切都在無聲中進行。此時無聲勝有聲。
直到我們都站起身,我把手裡那些資料放到她手裡,最後轉身離開,我們都沒打破這美妙的沉寂。
但在我就要從她眼前消失時,她還是終於忍不住說了句,弟弟,別難過,記住,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我停了停。
有人走了過來,禮貌的輕聲喚她,主任。
她竟是主任,人事部的主任?!難道這次招聘對瓶梅公司非常重要?不然怎麼可能面試要青梅這個經理主持,人才市場去的又是眼鏡姐姐這個主任?
但我沒有回頭就急急的衝進了電梯裡。
如果我願意,總有在這樓下碰到她的時候。但如果我從此消失呢,茫茫人海她又在哪裡可以找到我?
別了,我的姐姐。
不知道是我心情複雜,還是真如那個計程車司機罵的那樣沒長眼睛,我剛走出電梯,竟然就在他的車飛馳而來的時候橫穿馬路。
一聲尖歷的剎車聲就在腳邊響起。
我沒被撞倒,卻嚇得跌坐在了地上。
司機從車窗裡探出腦袋來,朝我憤怒的惡罵。
我從地上掙扎著站了起來,憤怒的瞪著他,揚起了握得緊緊的拳頭。
空氣異常緊張。三月的天氣,卻彷彿立刻就會有一場盛夏的狂風暴雨。
有幾個看熱鬧的人圍了過來。
但我和他都停住了。在即將暴發的瞬間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