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一切,都已不可能了。只要她覺得過得幸福,就算只能這樣遠遠看著她,我也可以滿足了。
我問黃藥師是否會去參與論劍,他淡然拒絕,理由是她的身體不好,怕她出什麼意外。也許是因為他前妻的關係,他竟會對她如此的愛惜,連他曾經最為在乎的虛名都已棄之不理。我驚奇,更多的卻是感慨,換作是我,可會為她放棄這麼多?
這一夜,我霸佔了黃藥師的臥房,而將之趕到了雲霜的床上。對於要面子不坦白的人,逼迫是最好的辦法。
這一夜,我失眠了半夜,後半夜,又夢到了雲。夢到他與香兒攜手遠去,夢到我拉著他瘋狂的奔跑,夢到我撕扯著他的衣服與他合為一體,夢到他在纏綿當中忽然變成了一個女人。
我驚醒,再也睡不著,走至他們緊閉的門外,隱隱聽到裡面傳來輕微的啜泣聲。雲霜在哭,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我卻為這細微的哭聲而心痛。黃藥師的聲音接著傳出,異樣的溫柔,我轉身出門,吹了一夜的冷風。
第二日清早,黃藥師神色疲憊的出門,滿眼血絲,像是一夜沒閤眼。我問他是不是昨夜太累,本欲提醒他注意雲霜的身體,他卻說其實什麼也沒發生。我實在驚訝,他日日美玉在懷,怎可能忍耐到這種地步?如果是我,恐怕早已憋死了。
華山論劍,我們都沒什麼心思,我記著雲霜的啜泣聲,他也一直的心神不寧。草草應付完了傻小子,本想趕緊下山,卻又被瘋了的老毒物糾纏。我們問他要蛇毒的解藥,耗盡全力,卻奈何不了他。蓉兒想辦法將老毒物嚇走,一行人匆匆下了山,卻於黃藥師在屋外佈置的陣法中發現了幾個驚慌失措的陌生人。
黃藥師變了臉色,箭一樣的衝回屋裡,那個本來溫馨的地方,就像是遭了強盜一樣,面目全非。血跡,從廳內桌上一直延伸出去,他手中抓著一張染滿了鮮紅的紙,驚雷閃電一般又衝了出去。
跟隨著點點滴滴的血跡,在那片石陣裡,我們只找到雲霜的髮簪。簪為白玉,簡單並素雅,一半沒在那一大灘醒目的血紅中,卻是這樣的詭異,這樣的邪惡。我盯著那灘猩紅,大腦一片空白,兩手微微顫抖,心裡忽然枯苦澀的想要嘔吐。
這就好象是得到雲的死訊時的感覺,根本就無法讓自己相信這是事實。雲霜去哪了?這麼多的血,又是怎麼回事?今早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不過幾個時辰,就變成了這樣?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黃藥師跪在那灘血跡旁,握緊她的髮簪,目中空洞一片,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思緒。蓉兒只是喚了他一聲,他便發瘋一樣漫山遍野嘶吼著,大叫雲霜的名字。我們一直在山中尋找,找了一天一夜,找到筋疲力盡,再看黃藥師時,忽然發現他似乎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鬢邊迅速的斑白,面板亦失去了光澤,面無血色,兩眼赤紅,聲音啞了,喉嚨幹了,他站在屋外不停的吹簫,一直吹到口吐鮮血,依然沒有放棄藏在簫聲中的呼喚。他對她的愛,深到了何種程度,我瞭解了,也知道自己當真無法做到。
也許只是因為雲霜留於他的書信,他才會支撐這麼久。那顫抖的筆鋒已不復曾經的秀麗,歪歪扭扭的幾個字,像是花費了很大的力氣。
“藥師,等我。”
就這樣的四個字,成了他的珍寶,日日貼在心口,好象那張薄薄的紙片已成了他的全部。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很久,一直到蓉兒押著一個面有刀疤的大漢來到我們面前,他失神了許久的瞳,才找回焦點。
這個人是那天在陣裡撞見的幾人之一,當日的震驚,悲痛,讓我們完全忘記了這幾個形跡可疑的傢伙,也只有蓉兒有心,將這條重要的線索呈在了我們眼前。那人哆嗦著說出了事情的全部經過,雖然匪夷所思,但我卻相信,那都是真實的一切。
雲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