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中,只有一個乾瘦老頭,身邊有一個很亮麗的小姑娘,想扶他起身,白素已經連聲道:“老先生不必客氣,不必客氣。”
那老頭也就不再有起立的表示,嘆了一口氣:“人老了,全身沒有一根骨頭再聽話了!”
他身邊那小姑娘嘟著嘴,道:“爺爺你不是全身骨頭都不聽話,你整個人都不聽話,一直找找找,叫你休息,你還是要找!”
看白素原來的樣子,也不見得會認識那老頭,可是在那小姑娘這樣說了之後,她略揚了揚眉,象是有所悟,不過她沒有進一步表示——在那樣場合下,當然要等主人正式介紹,不可以賣弄自己的見識。
由於白素有這樣的反應,我就特地留意這老頭,這一留心,就看出事情相當古怪。
這老頭的年齡不容易確定,大約介乎六十五歲和八十歲之間,他的生活顯然不是很好,不但衣著甚為普通,而且滿臉風霜,皺紋又多又深,膚色黝黑。然而看他臉部的輪廓,他卻應該是白種人,而且剛才他一開口,說的是一口標準美腔英語,如果他不是坐在陶啟泉的大客廳中,叫我估計他的身份,我會猜他是美國的一個流浪漢。
而如今他能夠成為陶啟泉豪宅的座上客,當然不會是流浪漢,必然有很大的來頭。
然而古怪的是,若他是有來頭的人物,外形怎麼會是這樣落魄?
在我仔細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向我望來,只見他的眼珠雖然有些混濁,可是卻還可以看出他原來是藍色眼珠,這更可以肯定他是白種人。
這事情就更加古怪了,因為剛才叫他爺爺的那位小姑娘,看起來十五六歲的模樣,面貌膚色,一看就可以肯定是南太平洋一帶的島上土著。
兩人怎麼會是祖父和孫女那?
我才經過《非常遭遇》這個故事,見過故事中主要人物伍路元和他的孫子。伍路元是中國人,他的孫子看起來完全是南洋土著,那是因為伍路元娶了土著女子為妻,經過兩代,所以他的孫子就和百分之百的土著一樣。
而那是黃種人和南太平洋土著的結合的結果。
眼前這老人卻是白種人,白種人和南太平洋土著結合,難道可以經過兩代,就是白種人的特徵消失得如此徹底?
所以我估計小姑娘稱老人為“爺爺”。並不表示他們是真正有血緣關係的祖孫,只是小姑娘對老人的尊稱。
這小姑娘說的雖然也是美腔英語,可是並不道地,可以推斷那不是她的母語,多半是她和老人交談的時候才使用,是老人教她說的。
那小姑娘剛才繼老人之後說話,對老人的行為頗有不滿之處,雖然可以聽出,她的不滿是由於對老人的關懷,可是在這樣的場合下,她一個小女孩,忽然這樣做,顯然和一般的社交禮貌完全不合。
那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小姑娘渾然天真,完全不知道什麼禮貌,就像紅綾才從苗疆出來的時候那樣;二是小姑娘長期和老人一起生活,平時說話習慣如此,所以就會自然而然那樣說了。
這小姑娘不見得會在文明世界長期生活,所以由此可以推測老人也長期離開了文明社會——這或許就是老人的外貌看起來如此久歷風霜的原因。
這老人離開了文明社會,長期生活的所在,當然是和小姑娘有關,可以推測為南太平洋的島嶼。
我心思動得很快(所謂“心念電轉”),把霎那之間想到的用文字記述出來,看來很長篇,而實際上所用的時間,不會超過三秒鐘。
我初步得出的結論是:這位白種老人,曾長期在南太平洋島嶼上生活。可以肯定的是,這個老人必然具有很不尋常的身份,不然不可能勞動陶啟泉為他來請我吃飯——這老人顯然就是這次聚會的主角,陶啟泉所說的要有問題向我請教的也就是他。
我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