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
目睹這抹微笑的人們心知肚明,她的這張笑顏,是為了邢臺上的心愛之人而存在。
她,就是路丞相的結髮妻子。
鑑於她的現身,在場的一些人開始犯起嘀咕。
按理說,弒君之罪乃是誅滅九族之大罪,可是玉承帝卻只下令誅殺路丞相一人,說是念其多年來勞苦功高,只此一念之差,故而願意饒他家人一命。
是以,路丞相的髮妻以及他們年僅九歲的女兒得以保住了性命。
可偏偏行刑當日,丞相之妻卻隻身一人出現在這即將血花四濺的刑場上。
人們思量著,她應該是來送她夫君最後一程——但是為什麼,她要隨身攜帶著一柄寶劍?
更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玉承帝本人就在高高的宮牆上站著,用他的雙眼俯視著這一切——可是他,竟然對這樣法理所不容的行徑視若無睹,使得監斬館和百姓們皆不敢喘一口大氣。
人們只是疑惑不解或是忐忑不安地目送女子不慌不忙地走上了邢臺,駐足於路丞相的跟前。
直到那一刻,玉承帝仍舊對此未置一詞。
他看著面帶笑意的女子凝視著眼前悽然而笑的男子,隨後蹲下了自己的身子,放下了手裡的利刃,冷不丁用她的朱唇封住了男子乾燥粗糙的雙唇。
臺下眾人見狀,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他們誰也未嘗料想,女子居然在這種時候,當眾親吻了她那即將被問斬的丈夫。
他們更不清楚,那一吻,在極盡纏綿之事的同時,亦將女子口中的一枚異物渡入了男子的嘴裡。
等到女子依依不捨地結束了這無比漫長的唇齒相觸,深深地與淚眼凝噎的男子對視了片刻之後,她忽而抿緊了雙唇,拿起寶劍站了起來。
她一言不發地握著劍柄,昂首挺胸地走下了邢臺。在距離高臺約莫一丈的地方,她停駐了腳步,默默地轉過身子,望向的卻不是她的夫君。
是的,她靜靜地仰起了腦袋,毫無漣漪的目光徑直投向了高高在上的玉承帝。
四目相接的一剎那,她的美眸中倏地迸出憎惡的火花。
她就那樣毫不避諱地仰視著男子面無表情的龍顏——紋絲不動地,注視了許久。
忽然,她的唇邊勾起一抹古怪的微笑——那怪笑僅僅曇花一現,就迅速被她凜然的神色所取代了。
那一日她朗聲道出的話語,恐怕至今仍被不少皇城的百姓所牢記。
她說:天公不可期之,人心不願憐之,我夫含冤莫白,世間無處可訴。今我命絕於此,前有血濺白綾,後有六月飛霜,枉者……不、得、善、終!
語畢,她未等旁人作出反應,就徑自拔出了冰冷的佩劍,在眾目睽睽之下橫刀自刎了。
說時遲那時快,殷紅的鮮血這就飛濺至三尺白綾——女子驀地一個回身,當即翩然倒地。
在場的人幾乎都驚得臉色大變,除了那宮牆之上僅僅微一蹙眉的承帝以及邢臺上那業已忍不住潸然淚下的男子。
親眼目睹深愛的妻子在他眼前拔劍自盡,先他一步而去,男子終於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早在她撬開他的齒關,將一顆藥丸送入他的口中之時,深知愛妻性子的路丞相就已料到了這一結局。
他知道,他攔不住她。
即便今天攔住了,他日她還是會隨他而去。
因為他深深地明白,她愛他入骨,且決不願委身於那個仍覬覦著她的玉承帝。
所以,他始終三緘其口——事已至此,他便自私一回,與她執手共赴黃泉吧。
然而,當那刺眼的紅色液體猝然噴濺而出,如同她臨終前所言那般,染紅了邢臺上掛著的白綾和她那一身潔白無瑕的衣裙,他還是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