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她慕朝棲乃是個黃花大閨女,這點常識還是有的。
可是,那個惡毒的女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與自己無冤無仇,為什麼要為了打擊自己而捨棄她的親生骨肉?!何況那是一國之君的孩子啊!她身為後宮嬪妃,難道不該期盼著皇嗣的到來嗎?!
不管怎麼想,這事情都太匪夷所思了。
但再如何不可思議,有一點卻是毋庸置疑的。
她惹上麻煩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這個麻煩,不但極有可能將徹底破壞她的計劃,甚至還將威脅到她的性命。
慕朝棲啊慕朝棲,你太大意了!
悔不當初的女子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身寒心更寒。
方才鬱無嗔經過她的身邊時,她都沒敢抬頭去看他的表情。
不過她深知,來自那個男人的狂風暴雨,她遲早是要面對的。
果然不出所料,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後,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中,成了這冰天雪地間最刺眼的一抹亮色。
避無可避的一刻終於來臨了,慕朝棲索性目不斜視地仰望著來人,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有什麼話要說?”鬱無嗔似乎根本不打算給女子為自個兒辯護的機會,一開口就認定了她的罪行。
“臣妾沒有加害娘娘。”儘管如此,慕朝棲還是仰視著男子的臉,面不改色地道出了這一事實。
話音落下,一陣大風捲著冰雪呼嘯而過,微微模糊了彼此的視線。
高高在上的鬱無嗔俯視著毫不怯懦的年輕女子,眸中漸漸溢位了陰冷之色。
“不是你,莫非是她自己?”他面無表情地反問。
慕朝棲多想如實說出那個“是”字——但是,眼前的這個男人,有可能相信她嗎?
不,他不會。
即便他產生了那麼一絲動搖,也不可能放過她而去給自己心愛的妃子定罪。
她恐怕,只會迎來更可怕的惡果。
“臣妾不知。”是以,慕朝棲只能如是作答。
鬱無嗔聞言,一雙陰鷙的眼倏爾眯起,他盯著依舊沉著應答的女子,不知所思何事。
“不知。”忽然,他出言重複了她的話,“那就跪到知道為止。”
話音剛落,男子身後的一名太監就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向了慕朝棲,彎下腰三下五除二就扯掉了女子身上厚實的披風。
剎那間,刺骨的寒意自四面八方襲來,令女子身不由己地打起了寒戰。
然而,她卻紋絲不動,依然抬著頭,注視著不遠處的男子。
倔強而鎮靜的注目,讓鬱無嗔微不可察地擰了擰眉。
不得不承認,她喚起了他遙遠的回憶。
那段令他不齒的記憶,他至今仍無法釋懷。
蕭王妃,七弟妹……你可知,這樣的眼神,是朕最厭惡亦是最欣賞的?
他不著痕跡地動了動唇角,轉身一言不發地走進了殿內。
茫茫天地間,很快就只剩下女子一人。
她穿著粉色的衣裙,跪於這冰天雪地之中,猶如寒冬臘月裡僅存的一朵傲霜之花,孤獨地忍受著風雪的摧殘。
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過去了,她早已手腳冰涼、唇色泛紫,不過,她的上身仍是直挺挺地豎在那裡,看得位於她背後不遠處的一個丫鬟不由膽戰心驚。
王妃怎麼會一個人跪在那裡?而且似乎是要長跪不起的樣子?
誠然,她和府裡的另一個丫頭被王爺派來隨王妃入宮,給太妃送壽禮,快要出宮的時候,王妃突然說她還有事未了,吩咐她們倆先到宮門外候著。可是她們和護衛、轎伕在宮門口等啊等,等了好半天,都不見王妃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