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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稟告什麼宮外的情形,而是直截了當地問他,萬曆皇帝朱翊鈞對於遼東長定堡大捷究竟是什麼態度。

張宏自然知道,汪孚林之前舉薦了密友程乃軒跟著光懋去遼東,如今光懋回來之後,在內閣見張居正時態度就很擰,一個奏本送到司禮監,馮保更是在他面前罵罵咧咧,那樣子著實是氣壞了,可送到朱翊鈞面前時,他卻敏銳地察覺到,小皇帝對光懋的大動干戈彷彿有些意動。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苗頭,即便他素來忠於天子,對馮保和張居正聯手把持了內外大權頗有些不滿,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希望朱翊鈞任性胡來。

於是,他眼看著汪孚林的那封左手寫的信在香爐中化為灰燼,就到書桌旁拿過一張小箋紙,提筆寫了起來。因為之前成功把張鯨這個禍害趕出宮去,朱翊鈞也徹底厭棄了此人,他對提早告知了端倪,且幫忙出謀劃策的汪孚林自然很賞識很信賴,這會兒不吝多提點了幾句,將小皇帝和馮保的態度剖析得清楚明白。

當汪孚林摸準了朱翊鈞的態度,他就讓劉勃聯絡了陳梁,給北鎮撫司理刑百戶郭寶送了個信。

這一日傍晚,透過錦衣衛這等專業的人打探放哨,出宮探望家人的文書房掌房田義收到了一封沒頭沒腦的信。看過信之後,一貫老成的田公公在屋子裡來來回回踱步了一刻鐘,最後還是對家裡人略吩咐幾句,就找了個藉口匆匆出了後門,來到衚衕口。他只四周一張望,就只見一輛馬車疾馳而來,隨即停在了他面前。聽到車伕說了一聲上車,他沒有多大猶豫提著袍子前擺上去,鑽進車廂之後,就見到了一張頗為熟悉,年輕的臉。

“汪掌道,你什麼意思?”

不怪田義這般惱火,實在是他沒想到汪孚林竟然會這麼大膽,直接窺探他出宮的時間,找到了他的私宅!他雖說如今不過是文書房掌房,但這個位子再往上一步就是司禮監隨堂,秉筆,若是放出去,更是能夠高兩級。和汪孚林這個資歷還不老的都察院掌道相比,卻是更具實權。

“我知道田公公眼下心裡不舒服,可是,這訊息對皇上很重要,我找不出其他的法子,只能冒險一搏,如果因此落在東廠又或者錦衣衛眼中,也就只有我們各自承擔其中風險了。”

田義雖然並不是乾清宮近侍,但在內書堂自幼學忠孝禮儀,對皇帝忠心耿耿,聽到汪孚林聲稱這是對皇帝很重要的訊息,他不免就臉色凝重了下來,那少許風險自然暫時丟到九霄雲外去了。他放下之前那點不滿,非常謹慎地問道:“什麼事?”

“之前兵科都給事中光懋從遼東勘問長定堡大捷之事回來,上過一個題本,可是有的?有人向司禮監馮公公告密,說是皇上對遼東如此欺上瞞下非常不滿,打算好好整飭一下遼東文武。”汪孚林一面說,一面暗自留意田義的表情。果然,他就只見田義面上看似紋絲不動,眼神卻有些飄忽,更為重要的是,田義上車開始就攏著雙手,讓人看不清更深層次的心理變化。

見田義默然不語,他沒有賣關子,而是繼續說道:“馮公公覺得有人蠱惑皇上,因此一面送信給元輔,一面打算奏明太后。”

這後半截話一出,田義就再也維持不住那淡然若定的臉色了。朱翊鈞這個皇帝雖說已經冊了皇后,已然成年,但就怕三個人,馮保、張居正、李太后。這三個人若只有單單一個,那都不足為懼,可三個人加在一起卻足以把皇帝完全架空,更何況李太后素來是隻要馮保告狀,不問三七二十一,立時先把人叫來罰跪,跪完之後又是劈頭蓋臉地痛罵。這哪裡是天家教兒子,根本就是民間老孃對兒子的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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