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就是打算狐假虎威,借一下葉大炮和葉小胖的勢,留著自家人幹什麼?
葉小胖借的小廝還算機靈,須臾就按照汪孚林的吩咐,從前頭壯班的直房裡,把班頭趙五爺給找了過來。趙五爺認得這小廝是葉鈞耀的貼身人,原還以為是葉縣尊見召,等匆匆趕到之後一進門,卻發現等自己的是汪孚林,他登時大吃一驚。看到汪孚林用吩咐自家下人似的語氣,叫那小廝在門前看著,他就更加不敢小覷這個十四歲的小秀才了。
“趙班頭,今天特意讓人請你來,實在是有一件事我想要請你幫我一同參詳。”
笑容可掬地請趙五爺在身邊坐了,汪孚林這才將那剛剛呈給過葉鈞耀的卷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還請趙班頭幫忙看看這些東西。”
汪孚林與劉會之間,還有段患難之際見真心的經歷,可和趙五爺就是純粹靠程乃軒牽線搭橋而建立起來的關係,相對而言要不穩定得多。所以,昨天在縣尊書房,汪孚林硬是幫著葉鈞耀把商議夏稅絲絹一事的時間點推遲到了八月,收留了帥嘉謨的趙五爺心中就有個疙瘩。這和普通的芥蒂還有所不同,他更在意的是汪孚林背後的汪道昆。
畢竟,那是歙縣乃至於徽州府都極其有話語權的鄉宦,而且這位鄉宦起復的可能性還很大!
他來這裡之前,已經聽說了汪道昆今日來訪,而後汪孚林一路把人送出去後,又折返回來見縣尊的訊息。理所當然的,他覺著汪孚林肯定是汪道昆的代言人,這會兒開啟案卷掃了一眼那些條目,他卻有些迷糊。
因為松明山那邊汪二孃被騙的訊息有汪道貫盡力遮掩,並未傳揚開來,他自是不知;可連年詐騙案高發的態勢,他這個班頭又怎會不曉?
可問題在於,這些騙子當中固然有流竄犯,可也有不少是本地那些猶如滾刀肉的棍徒從中作祟,一個不好就很容易踢到鐵板。萬一大動干戈,他這個壯班班頭可以說是吃力不討好!
趙五爺看案卷,汪孚林卻在眼睛一眨不眨地觀察人,從趙五爺表情的微妙變化中,他就察覺到對方知道些什麼,但也同樣在顧慮些什麼。他不動聲色,親自提壺給趙五爺倒了杯茶,笑吟吟遞了過去。
果然,看到茶送了過來,趙五爺不好再沉默,欲言又止地問道:“堂尊打算要追查這些案子?”
“不是縣尊。”汪孚林輕描淡寫地否定了趙五爺的猜測,這才嘆了口氣說,“趙五爺,我們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程公子也好,葉縣尊也好,都對你評價相當高。知道你嘴最緊,不至於往外亂說,我實話告訴你,是我嫡親妹妹被人騙了,我咽不下這口氣,這才想私底下請你這熟人幫忙!”
面對這個答案,趙五爺實在是有些意外。如果是私事,他和汪孚林也算是有點人情往來,請了他到家裡去私談不是更好?又怎會在這縣衙後頭知縣官廨的一畝三分地上?他家裡世世代代都在壯班當差,一點一滴熬到眼下這位子上,眼力腦筋都不知蓋的,須臾就腦補了起來。
從前那些懸案暫且不提,但堂尊上任之後的這些案子,若是每一樁每一件都沒有一個結果,那堂尊的威望何在?而堂尊若是威望不足,八月之後面對的是五縣縣令,還有那些數目龐大的鄉宦,他還怎麼想辦法推動夏稅絲絹均平六縣?可這種案子堂尊也不太敢隨便沾手,於是就把汪孚林給推出來當個擋箭牌,事成之後,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收穫民間好一番讚譽!
既然想通了,趙五爺立刻爽快地答應道:“這話好說,既然是汪小官人的事,那就是我趙五的事!”
“趙五爺果然義薄雲天!”汪孚林笑眯眯地給趙五爺戴了一頂高帽子,隨即就從文書袋中拿出自己昨夜做的那些筆記,拿出其中一張,推到了趙五爺面前,“趙五爺,騙我那親戚的是一個老傢伙,而我調看過先頭那些案子之後,發現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