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對於這樣的推崇,李師爺便有些不好意思了,喝了口水後又幹咳了兩聲:“想當初從寧國府跑到徽州府之前,我的授業老師對我詳細講述了一番這些有名人物,我這也就是現學現賣。總之你要是真要和汪老太爺對上了,一個人衝鋒陷陣太危險,你得回去和南明先生求援才行。”
“多謝李兄提醒,你放心,我不會那麼自負的!”
不管李師爺那訊息是否從老師處批發轉零售,可對於自己來說都異常珍貴,所以汪孚林自然謝了又謝。接下來等到三個被太陽曬蔫了的學生回到屋子裡,汪孚林卻已經收拾東西走路了。他連日以來在此名為蹭課,實為幹自己的活,如今這一走,分明是證實了李師爺之前的推斷。
汪孚林確實打算回松明山一趟的。不過,在迴歸松明山之前,他當然沒有忘記對葉縣尊彙報一下自己去見趙思成的經過,以及李師爺透露的那些內情。他沒說自己怎樣嚇唬那個可憐的戶房前司吏,只把趙思成的供述一五一十,沒有更易一字地說了出來。果然,葉縣尊出離地震驚和憤怒了,一張嘴吐出一連串違禁字眼後,竟是顧不得丟臉,又舉手拿扶手洩憤,可最終卻很可憐地在手掌和扶手的較勁之中敗下陣來。
“無恥,卑鄙,混賬老東西!”他惡狠狠地再次罵了幾聲,終於頹然往太師椅上一坐,垂頭喪氣地說道,“如果早知道一縣之主如此不好當,我當初就算求爺爺告奶奶,也要求留京!其他五縣那些鄉宦坑我也就算了,汪尚寧那老東西明明是歙縣人,竟然也坑我,真以為我是軟柿子好欺負不成!”
見汪孚林坐在那兒,臉色彷彿有些晦暗,顯然是想起了一次次被人算計的往事,葉鈞耀忍不住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因為自己威信的提高,政績的樹立,他本來就對汪孚林很有好感,現如今這好感更是比從前暴漲三成。於是,他立刻義正詞嚴地說:“孚林,你回松明山的時候,替我捎句話給南明先生。久聞南明先生文壇耆宿,德高望重,卻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上頭來,是可忍孰不可忍,只要他一句話,我這個縣令一定鼎力支援!”
果然,菜鳥葉縣尊被人一次次欺負慘了之後,那怒火很可怕!
汪孚林趕緊謝過葉大縣尊的仗義,隨即就起身告辭。出書房的時候,他就只見迎面走來一個身穿丁香色衣裙的俏麗少女,正是之前自陳叫小北的那個丫頭。笑吟吟地對自己萬福行禮之後,她就與他擦身而過,可從前聞到過的那股馨香卻已經不見了。只不過,既然認準了十有**就是這小妮子當初在屏風後推了自己一把,他雖不至於繼續記仇下去,可總歸對人提高了幾分警惕。果然,沒走幾步,他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小官人和黃家塢的程公子是好友吧?”
汪孚林不禁站住了,隨即回頭看了過去,見她正笑吟吟側頭看著自己,他不禁生出了一種很不妥的感覺,嘴上卻輕描淡寫地反問道:“那又如何?”
“聽說程公子就要完婚了,小官人如果不想到時候手忙腳亂,還請早點備好賀禮才是。”
直到從官廨後門出來,汪孚林還在忍不住琢磨小北的話——不可否認,如果她是故意的,那麼她成功了!雖說程乃軒那傢伙是標標準準的損友,可卻貨真價實是個值得信賴的“好人”,所以對於他吐露出極致的恐婚之意後,卻遭遇到立刻完婚的窘境,他不得不表示同情。奈何他對程老爺這個明白人實在是沒轍,再說人至今都還沒回來,他這會兒自己都焦頭爛額了,因此回家之後,一面預備次日一早回松明山,一面又讓人往程家送了個帖子。
奈何,程老爺和程乃軒父子還是一丁點訊息都沒有,依舊沒回來。
傍晚時分,葉青龍打探回來的那些事關汪尚寧的家長裡短,和李師爺的相比雖說沒那麼精闢,可也有不少值得注意的地方——比如,汪老太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