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會兒見對方果然很滿意,他就厚著臉皮說:“程公子,小人今天實在是無妄之災,這好端端的飯碗沒了,若是沒人收留,就得去餓肚子睡大街。還請程公子看在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給小人尋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程乃軒剛剛還聽這小子自己說起抱汪孚林大腿求不敲飯碗的事,轉瞬間人家又求了自己,他不禁愣了一愣,隨即便計上心頭。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個年紀和自己相仿的小夥計,意味深長地說道:“你要找生計,不該找我。我家大業大固然不假,可那都是我爹的,我要安排個把人卻不容易!反倒是汪小相公,你看看跟過他的人什麼結果?金寶成了他這秀才相公的養子,秋楓還了賣身契,如今和金寶一塊跟著李師爺讀書,說不定以後也能考個功名。”
說到這裡,他毫不在意尊卑上下,竟是拍了拍葉青龍的肩膀:“你小子只知道汪小相公專敲人飯碗,怎麼就沒看到他最護短自己人呢?這世上,大腿不但得挑粗的抱,而且千萬別抱錯。要是選了那種一言不合就把你踢開的人,到頭來就連命都沒了!”
府城甘露坊中,一座門樓高聳,白牆黛瓦的大宅院前,當一個大腹便便的老員外滿臉堆笑把抬著一口箱子的那一行十幾個人送出門,遠遠看著他們不見蹤影了之後,他方才扭頭怒瞪面前的金朝奉,突然毫無預兆一個大耳刮子打了過去。這一下含恨出手,金朝奉一個措手不及,後腦勺登時撞在了後頭磚牆上,一時間眼冒金星嘴角溢血。捂著臉的他卻不敢吭一聲,就這麼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一旁跟著金朝奉一塊來的夥計已經嚇傻了。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平時他背地裡詛咒摳門小氣的這位東家,竟然還會有這樣凶神惡煞的一面!而他這一呆,立刻也捱了狠狠的一踹,這才回過神跟著跪下,連腦袋都不敢抬。接下來,他就和金朝奉一塊接受了一場狂暴髒話藝術的洗禮。
好在家門前是人來人往的大路,邵員外也不想給人看笑話,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最後便氣咻咻地說道:“都給我滾進來!”
等大門關上,隔絕了那些窺視的目光,邵員外看到金朝奉和當鋪另一個夥計在前院那青石地上並排跪成一堆,連頭也不敢抬,他方才用咬牙切齒的聲音說道:“兩個蠢貨!趙五不過恐嚇而已,居然被他從當鋪搜到賬冊帶走了!要是他沒得手賬冊,單單收了許家被盜的贓物,我豁出這張臉去老夫人面前認錯伏低,也就過去了。現在可好,為了贖回這賬本,東西倒出去那麼多不說,那趙五還訛詐了我五百兩銀子,你知道五百兩我能僱多少你們這樣的廢物?”
那金朝奉掌眼的本事一流,拍馬奉承的本事超一流,即便離了邵員外,他也不愁沒一口飯吃。可問題在於,他知道邵員外骨子裡是個什麼德行的人,就憑他曾經幫邵員外掌眼,收了這麼多年的贓,除卻這次被列在趙五單子以及被搜去賬冊上羅列的那些東西,還有數量更龐大的見不得人之物。所以他拿到的分成比明面上的報酬多得多,可要是敢抽身走人,邵員外絕對就能讓他人間蒸發了!
所以,雖說膝蓋下頭那石板硌得膝蓋生疼,他卻仍是老老實實弓身跪著,如同一隻大蝦米,一動不敢動。反而他身旁那小夥計被罵得有些不自在,再加上跪久了難受,便小心翼翼挪動了一下膝蓋想換個姿勢。
這一幕立刻被邵員外看在了眼裡。他登時用刀子一般的目光瞪著那小夥計,見人木知木覺,仍是自作聰明地做小動作,他便陰狠地哼了一聲,繼而彷彿漫不經心地問道:“那個行騙的老東西,你們把他供出去了?”
金朝奉心裡咯噔一下,那時候在五福當鋪中,他因為趙五爺威逼,不得不供出那老騙子的很多特徵。因為是長期合作的老客戶了,現在仔細想一想,倘若趙五爺真的抓到那老東西,自家這當鋪日後決計逃脫不了歙縣壯班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