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家的時候,他卻是很少閒在家裡,根本就談不上選人把關,直到最後送親的時候,他才抓著妹夫吳應節詢問了一下這樁婚事結成的經過。就連上次回鄉時,他也不過略停留幾日,幾乎沒有太多的時間來陪兩個妹妹說話。
“哥!”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汪孚林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二門口。昔日那個潑辣厲害的小丫頭,如今已經是梳著圓髻,面頰豐滿,整個人都透出了成熟的氣息,可這會兒眼淚奪眶而出,提著裙子飛也似跑上前來的樣子,卻又讓他想起了當初的妹妹。他笑著迎上前去,等人到面前停下來時,這才掏出帕子擦了擦她臉上那不知是汗還是淚的水漬。
“跑什麼跑?都到家了,就這兩步也等不及,多少年了還是這急脾氣。”
“多少年了,我也是你妹妹!”汪二孃只覺得這麼多年時光的距離一下子就被拉近了,塞還了帕子之後便嗔道,“小妹聽到我來京城,別提多羨慕了,她特意讓我帶了好些東西給你,都是巖鎮特產……”
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汪二孃這才想到忘記了丈夫,連忙轉身去拉了吳應節過來見大舅哥。兩人上次見面是在去年汪孚林從廣東回京,路經徽州停留的那幾天,可總共也沒說上幾句話,再上一次就是汪二孃婚禮和婚後那段日子,相比汪孚林的小妹夫,巖鎮方氏的那位方秀才,卻還要更熟稔些。可那只是汪孚林單方面認為的熟稔,至少吳應節此時此刻行禮拜見的時候,臉上就相當嚴肅鄭重,讓伸手去扶的汪孚林不禁莞爾。
“又不是沒見過我,用得著這麼戰戰兢兢的?”
雖說汪孚林態度和煦,可吳應節從徽州啟程到京城為止,正好碰到了另外幾個進京晚了的貢生,聽說過很多他不知道的汪孚林傳聞——比如心狠手辣諸如此類的,再加上成親的時候汪孚林對他放過話,要是對不起汪二孃,就算在天南地北也要找他算賬,因此如今再見,他自然陪足了小心。
此時,直起腰的他擠出了一絲笑容,這才幹巴巴地說道:“大哥做官已經有這麼久了,我實在是有點怕您的官威。”
“什麼官威?那都是嚇唬別人的。外頭那些傳聞可不能信,能把人傳得三頭六臂,你們瞧瞧他不也是兩隻眼睛一張嘴?”
小北上來插科打諢了兩句,便把眾人迎了進去。要是按照汪孚林的意思,都是一家人,總共也就兩對夫妻四個人,把剛剛喜得千金的程乃軒夫妻倆也叫上,再加上陳炳昌,七個人圍桌一塊吃頓飯也就行了,但小北卻看出吳應節是講究禮數的人,斷然做不出男女同席的事情來,因此不動聲色攔下了,只派嚴媽媽親自去程家請了一趟。不消一會兒,程乃軒就扶著坐月子後調理得面色白裡透紅的妻子過來了。
這下子,三個女人去內屋,四個男人在外頭花廳用晚飯。幾杯下肚,吳應節見程乃軒和汪孚林這合在一塊能夠簡稱科道的兩位前輩全都毫無架子,漸漸就沒了最初的緊張,陳炳昌也不時給自己解圍,他說話也漸漸流利了起來。說到此行進國子監,他就誠懇地說道:“我在府學得了這麼一個貢生的名額,原本去南京國子監離家更近,可南監如今正好員滿,要不就要等著,要不就來北監,我和家裡人商量過後,便上了京城。雖說孩子還小,但家裡不放心,就讓娘子隨我入京。”
“來國子監讀書還帶媳婦,吳二郎你倒是會享福。”程乃軒笑著拿眼睛去瞟汪孚林,欣然說道,“現在的國子監祭酒應該是呂旻,他還兼著翰林院侍讀學士,和我岳父有點交情。雖說你是去北監讀書,也用不著驚動到祭酒這層級的關係,但你要是有事,到時候儘管說話。不過,只要祭出你是雙木嫡親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