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上哪去找名師教他們。”
“是啊,家裡要供一個讀書人真不容易。畢竟要考一個功名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日日夜夜都要苦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家裡的雜事都幫不上忙,想當初雙木他母親去了外地照顧他病中的父親,雙木都是他兩個妹妹照顧的,後來又添了兩個人,就算是我聽說了之後,當面固然不說什麼,可暗地裡還是替他發愁。”這一次接話的是吳天保,雖說不像小北和汪孚林一搭一檔慣了,可路上都商量好了,他自然知道該怎麼說,“說到底,雙木真是惜才之心。”
“你家這兩個孩子確實是運氣好。”程嗣勳百感交集,但心裡卻越發想起了從前供三個繼子讀書的事,一時竟有些失神了起來。
可就在這時候,他只聽得小北開口說道:“他惜才有什麼用,架不住有人一次一次在背後搗鬼!金寶已經夠可憐了,被親生哥哥賣了不說,還要拿他來陷害孚林。秋楓又招誰惹誰了,先是被家裡人當成搖錢樹,好容易孚林拿錢打發了那些貪得無厭的傢伙,如今看他已經中了秀才,生怕被家人牽累,想給他在同族中找一家品行好的過繼,挑來選去就揀了竦口程氏那位程大姑,可竟然連這種成全他的好事,還被人在背後使壞!”
程嗣勳有些心不在焉地聽著,可耳朵捕捉到使壞兩個字,他一個激靈驚醒過來。奈何前頭錯過了好幾句話,他只能衝著一旁的程祥元看了一眼,做慣這種事的程祥元連忙把嘴湊在他耳朵邊上,把小北的話原樣複述了一遍。這下子,程嗣勳登時瞪大了眼睛,哪裡還有剛剛的疲憊和失神!
“適才所言使壞的人,不是竦川汪氏的吧?”見汪孚林冷笑不語,他盯著人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嘿然笑道:“原來汪公子今天來,是興師問罪?”
“事已至此,不能強求,我又哪裡敢來興師問罪?更何況,要興師問罪,那也是去汪家,來程家找老太爺,豈不是找錯了人?”
汪孚林不閃不避看著程嗣勳,欠了欠身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只是想到老太爺當年含辛茹苦養大了三個繼子,如今承歡膝下的卻是別人,再加上秋楓這件事,心裡有些感慨而已。竦口程氏和竦川汪氏彼此聯姻,迄今已有數代人,老太爺當初娶妻撫養繼子,也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壓力,到頭來繼子歸宗,這還能說是禮法,但合葬也好,奉養也好,卻都是人情。既然某些人飲水不思源,也難怪連秋楓這點小事也要從中作梗。”
程嗣勳沒想到汪孚林竟然揭這舊傷疤,一時勃然色變,可他正要開口時,卻不防汪孚林說出了一番讓他完全意想不到的話。
“據我所知,老太爺當年娶妻是二十四歲,而後您不到四十時,黃氏夫人就亡故了,此後老太爺傷心過度,始終沒有再娶再納,七十甫立嗣孫。按照朝廷旌表的規矩,儘管年紀上有所出入,卻很夠格旌表義夫了。要知道,老太爺之前身上封的行人司司副,是繼子求來的,於令孫毫無助益,不夠格讓他得到恩蔭。但如果再加上一座旌表義夫的牌坊,不說別的,他日令孫爭取一個恩貢監生,卻是一件相對容易的事!”
所謂義夫,和節婦相對,指的是男子壯年喪妻之後不再續娶也不納妾,守義終生這種極其稀少的情況。儘管義夫這個提法元朝就有,甚至還被人寫進了戲裡,可朝廷官方旌表義夫卻素來少見,汪孚林曾經在看徽州府志時有過印象,這才是他這會兒來見程嗣勳的殺手鐧。
他可不是單純來興師問罪,又或者是跑到這指桑罵槐,噁心竦川汪氏那些人的,儘管程嗣勳守義的時候年紀已經不小了,但至今已經四十年,哪怕最終這個義夫的旌表存在爭議,有可能會下不來,但那又怎樣?只要有相應的輿論在,他就不相信程嗣勳不想宣洩一下心頭之氣。至於程嗣勳的這個孫子,他當然不會過河拆橋。
見程嗣勳臉露掙扎的表情,汪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