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這位常常不苟言笑的先生,等到拉著小北出門的時候,他才輕聲說道,“在南京和那些浙軍舊部打交道的時候,平心而論,我沒怎麼想過要恢復岳父當年的榮光,但昨夜之後,我卻忍不住在心裡想,哪怕像是當今首輔那樣手握重權口含天憲,比起真正在沙場見過血的人,手段終究還是不同的。真沒想到這京師天子腳下,一見面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
小北知道汪孚林口中這個岳父,指的不是葉鈞耀,而是胡宗憲。她張了張口,最終沒有問汪孚林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是直截了當地說:“那你能不能回人家一個下馬威?”
“怎麼回,連下手的人是誰都還不知道呢!”汪孚林惱火地丟出這句話,可緊跟著,他卻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等一下,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想當初岳父在徽州的時候,曾經打算釣魚上鉤,雖說出了天大的紕漏,可終究還是有驚無險,這次倒也不是不能試一下。雖說其實我不太喜歡做事行險,但好像常常都免不了行險一搏。這樣,就照你說的,你先過去那邊給我鎮一鎮場子,我在這裡等伯父從衙門回來……不平不能不理,那傢伙的名字起得真有趣!”
PS:寫到這突然想起之前某村苟姓全都改為敬的故事……嗯,月底照例求個月票^_^(未完待續……)
第四九零章 果然上鉤了
兵部侍郎汪道昆突然告病在家。
如今已經接近年關,天氣寒冷,又是大雪漫天,這樣的事情在尋常官員看來,自然並不奇怪。雖說汪道昆尚在盛年,如今還不到五十,可在這種傷風感冒都可能丟掉性命的年代,因病休息幾天不上朝不理事,也在情理之中。而在這種時候,汪道昆從家裡抽調了七八個精幹的老僕,要下一趟徽州老家送年禮,就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畢竟,運河封凍,這大冷天走陸路去徽州著實是苦差事,到時候趕不趕得上過年還不知道。
哪家富裕南人卻在北邊做京官的,不是早兩三個月就打發人往家鄉送東西,寧可早早送過去,到過年前差個十天半個月的時候再真正送上門?
汪府離城去老家送年禮的隊伍,總共是八騎人,一輛藍色棉圍子騾車,出崇文門的時候顯得毫不起眼。京城素來有西貴東富的格局,可達官顯貴並非全都擠在西城那一畝三分地,隨著內城塞滿了人,住在東城的官員不在少數。崇文門的守卒當然也眼睛賊亮,進城還好,對於出城的例行盤查更是虛應故事。面對那輛掛著汪字牌子的騾車,一問是兵部侍郎汪家的,幾個人想都不想就笑著放了行。
而出城走上官道,一行八人一車緩緩而行,並沒有急著趕路去送年禮的架勢。官道重地,路上積雪早就被官府派人清出了可以行走的中間一段,但時不時也會有路上結冰馬蹄打滑的現象,因此本來速度就慢的一行人不免更是行程受阻。足足大半天的功夫,一直到午後,走出去的路竟然還不到十里,路上便有行人聽到騾車外頭的幾個騎馬人在那邊罵罵咧咧。
“大過年的。竟然還要大老遠下一趟徽州!”
“叔,不是說去徽州送年禮的嗎?”
“屁的年禮,馬車裡那個傢伙敢回徽州?不怕人捶死他!就現在便已經半死不活了,也不知道路上是不是能撐得下去。”
“噤聲,忘了老爺的吩咐?老爺實在是不想多事,再說這傢伙也已經嚇破了膽子。這才打算趕緊走。少說廢話,安安穩穩到了南邊之後,少不了賞錢!”
儘管這些議論聲並不大,和呼嘯的寒風以及路上嘈雜比起來,只不過很輕微的一丁點動靜,但若真是有心人,當然還是能夠看到聽到。傍晚時分,當這些人投宿在一家客棧的時候,迎上前來的夥計看到騾車上下來一個身穿連帽黑色斗篷。走路都要人攙扶,顯然不是傷就是病的人,忍不住有些咂舌。
這大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