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的時候了,還做什麼針線,這不是自己折騰自己嗎?”
“娘,要不要裹一下傷口?乾脆我去找些白藥來?”汪孚林則純粹是鬆了一口氣,趕緊沒話找話說。
見父子倆不約而同全都只盯著這麼一件事,吳氏本來那滿腔擔心頓時化作了溫情。不意想汪孚林說話間已經轉身出屋子去了,外頭不一會兒就傳來了一陣大呼小叫,她不禁嗔怒地瞪了丈夫一眼。將受傷的手指含在嘴裡吮吸了一下:“好端端的對雙木說這麼重的話幹什麼?孩子大了。不過擔心問一聲。你吃什麼藥了發這麼大火?”
“我……”汪道蘊頓時啞火了,老半晌才悻悻地說,“我回松明山,人人都說我生了個好兒子。我在這歙縣城徽州府城,人人也都說我生了個好兒子。我好歹是他爹,人人眼裡卻都只有他。今天也是,外頭那麼大動靜,他回來不先說一聲讓我們安心。一張口就先問提親的事,這實在太不像話了!”
這時候門外的汪孚林已經從汪二孃那拿了白藥,可還沒進門就聽到這話,臉頓時更黑了。可下一刻,他就聽到裡屋傳來了吳氏的聲音:“他肯定是從下頭人那兒聽到了風聲,所以來問問。不論是他自己的事,還是小芸小菡的婚事,又或者是金寶的婚事,他來問一問,這不是很正常?至於你說外頭那麼大動靜。他都平安無事回來了,不先稟明那也沒什麼好挑的。”
“可我不想再看到他那一身血淋淋的衣裳進門!”汪道蘊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那天你難道沒有心驚肉跳?我都快嚇死了,只想著哪怕和從前那樣子困窘也沒關係,揹著一身債也沒關係,只要他別這麼危險就行了。他還不到二十,管那麼多危險的事幹嘛?”
汪孚林原本對應付老爹已經有些耐性不足,此刻聽到這些,他不由得反省了一下自己回歙縣家中這些天的言行舉止,深刻感到確實是禮貌有餘,親切不足,至於真正的敬意……好吧,對吳氏還有點兒,對汪道蘊確實很少。可是現在聽到裡頭的父母爭論這些,他忍不住覺得,那種父子母子之間原來很疏遠的感覺,不知不覺拉近了不少。於是,他竟是沒有立刻進屋,而是決定再繼續維持偷聽狀態。
只是,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背後,汪二孃和汪小妹正在那鬼鬼祟祟地站著,同樣耳朵豎起高高的。至於本該在堂屋伺候的龍媽媽和小菊,對於外頭這三位完全沒規矩的行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的她們竟是全都默契地往外退去,乾脆裝成了完全沒看見。
“只不過今天的提親,實在是太滑稽了!金寶這才多大,竟然有人迫不及待要替自家女兒提親,還口口聲聲說有多少陪嫁,現在定親,過個五六年迎娶正好……”
竟然不是汪二孃,而是金寶?那個傻小子,給他通風報信,竟然不知道真正的主角是自己!
汪孚林只是在心裡想,可汪二孃和汪小妹就沒這麼沉得住氣了。汪小妹更是瞪大了眼睛嚷嚷道:“金寶要娶媳婦嗎?哥都還沒娶嫂子呢,他怎麼這麼快?”
一聽到汪小妹這嚷嚷,汪孚林就知道事情不好,回頭瞥見汪二孃已經趕緊把汪小妹給拖跑了,他便裝成剛要來白藥的樣子,立刻打起門簾進了門。見汪道蘊已經站起身來要出門檢視,他就趕緊解釋道:“是二孃和小妹擔心孃的手被紮了,所以跟我過來,沒想到正好聽見爹孃你們在裡面說話。”
他一面說,一面把小瓶白藥送到了吳氏面前,見她搖頭笑說用不著,他這才順勢在吳氏身邊坐下,繼而抬頭問道:“爹,金寶那提親怎麼回事?”
“一個土財主,聽說金寶今年第一次考就考過了童生,所以慕名想來結親,一開口就說到時候有多少兩銀子,多少頃土地,幾進宅子的陪嫁,多少家人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