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卻又時不時向我遼東總兵府悄悄傳送各式各樣的訊息。這次能夠大破古勒寨,就有他通風報信的關係,所以,你之前告訴我,覺昌安的兩個孫子居然沒來得及帶走,就在古勒寨中,倒真的有些令人意外。”
李如松對於父親李成梁對建州左衛都指揮使覺昌安的評價並不意外,但聽到最後這意外兩個字。他少不得多解釋了兩句。
“我問過奴兒哈赤,他說因為他是王杲的外孫。但他的母親也就是王杲的長女已經去世了,而他的祖父覺昌安和王杲的關係,是利用和提防,所以在家裡舉步維艱。所以覺昌安給他的父親塔克世續娶的是哈達部首領王臺的養女,而這個繼母因為覺昌安父子的縱容,沒事就找機會苛待他們。對他們很刻薄。至於覺昌安,兒子多孫子更多,對於這兩個已經長大的王杲外孫當然不會有多少重視。所以,我覺得這兄弟倆其實栽培栽培,將來可以作為楔入蘇克素護河部的釘子。至少比覺昌安這個見風使舵首鼠兩端的老貨更頂用,那對兄弟如果能耐,取代他祖父和父親也不是難事。”
“不止,也許他們還可以是楔入建州女真和海西女真的釘子。”李成梁微微點頭,渾然沒有把李如松剛剛轉述汪孚林的話放在心上。遼東這一畝三分地上,他早已習慣了乾綱獨斷,不容有任何外人插手。而他很清楚,就憑這一次的戰功,哪怕汪孚林因為那對兄弟而有什麼別樣心思,萬曆皇帝和首輔張居正也全都不會在意這點小事。畢竟,王杲自從崛起之後,寇邊劫掠無數,朝廷恨之入骨,只要這麼一個人往京師一送,遼東所有不同的聲音全都會壓下去。
縱使兩個再有心計的少年又怎樣?不說女真,由於他崛起太過速度,遼東曾經有多少兵將不服?如今調走的調走,順服的順服,至於冥頑不靈的刺頭,早就成了墳塋裡的一堆枯骨!這一個十五歲一個十歲的女真少年,還不是任他揉搓!
說完這個,李成梁用手指輕輕叩擊著扶手,又開口問道:“把王杲押去京師這件事,你去還是你二弟去?”
“二弟去吧,這次打古勒寨,父親也帶了他,戰功本來就有他一份。”李如松想都不想,就把機會讓了出去,“我一來考了個武進士,二來又有父親的恩蔭,三來之前戰功也不少了,讓二弟去京師,興許皇上又或者首輔大人一時大悅,對他有所賞賜,他這軍職也就能再往上挪一挪。如今少主權臣,讓二弟在京師再留一陣子,觀觀風色,也好過我們在遼東只能憑著臆測判斷國事。”
“那就這麼定了。”
李成梁對於長子素來頗為器重,此次令其留守廣寧,不過是因為事先打探到朵顏部蠢蠢欲動,只是那攻勢果然還是衝著薊鎮,廣寧這邊安然無恙,反而讓李如松少了建功升職的機會,不免有些得不償失。當下他又命人叫了李如柏來商議進京獻俘的種種細節,而李如松既然不進京,則先走一步。
等到了自己的院子,一個親隨上來稟報,道是之前帶回來的奴兒哈赤一直安分守己,一步沒多走,一句沒多問,他沉吟片刻就問道:“他連自己那個弟弟也沒問過?”
“沒問,但提過,希望能夠向汪公子磕頭賠罪,換回自己的弟弟。”
“他還不知道要了他弟弟的人是誰吧?”
“回稟大公子,沒人敢告訴他。”
“那就好。”
隨口吐出三個字,李如松意味不明笑了一聲,把親隨打發之後,他卻沒有立刻回房,而是抱手在院子裡站了一站。
戚繼光自從調到薊鎮之後,主要功夫都放在修築墩臺敵樓,以及修繕兩千餘里邊牆上,除卻這一次和前一次,很少率軍出擊,顯然也深知對倭寇和對虜寇的戰法大不相同,所以靜若處子動若脫兔,輕易不交戰,戰則求必勝,這也是朝中文武對他的要求,畢竟戚繼光在南邊抗倭的戰功已經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