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藉口回頭再來,就有人熱情地讓路,還有人在一旁添油加醋助陣:“江兄,汪賢弟來看你了!”
面對這樣的待遇,汪孚林不好抽身走人,只好就這麼走上前去,卻只見江文明正斜倚床頭,臉色和精神確實不大好。兩廂一打照面,江文明竟是一手支撐著床板就要下床,汪孚林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把人攔住按回了床上。
“一回來就聽說江兄一時身體欠安,還是多多休息。”
“只不過情緒大起大落而已,沒什麼太要緊的。”江文明客套了一句,隨即低頭說道,“之前我太過孤傲,說了不少汪賢弟你們的閒話,可真正出了事的時候,卻多虧了汪賢弟你幫忙,否則我……我真不該說什麼是好,總而言之,若無汪賢弟仗義,就沒我這個解元,這份情我一身一世都會記得!”
汪孚林沒想到江文明竟然這麼認死理,不禁有些汗顏,趕緊謙遜了一下。而滿屋子人中有舉人,也有落榜之後此刻純粹是來拉關係的秀才,自然不會吝惜讚美,直把汪孚林捧到了天上。幸好不多時就有人敲門,卻是來通知次日鹿鳴宴的。儘管鄉試不比會試,主考官也沒有座師的身份,可誰也不會吝惜在進入官場之前先拜個老師,故而滿屋子人的注意力須臾就被轉移了。
南直隸應天府和北直隸順天府一樣,每次鄉試指派一正三副考官,此外還有同考官提調官眾多,哪怕耿定向也算是極富盛名的學者型官員,但因為最初並非出自翰林,原本是不夠格的,奈何他頂撞高拱這一行為很得張居正讚賞,回朝之後就給他在翰林院掛了幾天職,因此雖說有人覺得其曾經督學南直隸,如今去主持南直隸鄉試不合適,但張居正乾綱獨斷,宮裡馮保又點了頭,這一任命方才得以強行透過。
正因為曾經遭到非議,耿定向又知道言官好名,到了南京後就一步不出,謹慎無比,只叫了幾個僕人在南京城四處士子出沒的地方著力打聽各種訊息,尤其是注意是否有人賣試題又或者其他舞弊,又或者留心人才。結果到鄉試結束一直都風平浪靜,可在閱卷期間卻是風波乍起,若非到最後突然來了個驚天轉折,他幾乎斷定有人故意坑他。於是,在閱卷定名次的時候,他特意多用了點心眼,但凡那些帶著王學泰州學派烙印太深的,他不是黜落就是壓名次。
鬧出這麼一場風波的鄉試一定會受到朝堂內外關注,這時候不能露出半點紕漏!他是心學弟子不假,可卻也不是學派的傀儡。
可怕什麼竟然就來什麼,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為了表示公允,一直到最後發榜前才聯同提調官同考官一塊拆糊名,可千挑萬選出來一份清清白白的卷子點為頭名解元,那卻偏偏就是徽州府的!
此時此刻的鹿鳴宴上,坐在主位上的耿定向看著魚貫而入拜見自己的那些舉人,心裡那五味雜陳就別提了。自己這個和胡宗憲頗有交情的主考,取了一個徽州府婺源縣的解元也就算了,可今科徽州府竟然井噴似的出舉人,風頭和蘇州府平齊,那些猶如蒼蠅一般聞到腥味就一擁而上的言官會怎麼說?(未完待續……)
第四六九章 鹿鳴宴
心裡這麼想,面對黑壓壓一百多名拜見自己的舉人,耿定向還不得不端著老師的架子微微頷首,心裡卻無比後悔為了以示公正,直到抄榜前方才拆開糊名,直接記錄名次。結果這看似絕對公正的手段,卻拆出來一個徽州府的解元,外加二十個徽州府的舉人!南直隸總共是十四府四州,蘇州府的舉人每次都在二十上下,其次是常州府松江府,再接下來才會輪到徽州,這次蘇州府也總共不過二十一個舉人而已。
要怪只能怪自己只注重絕對公平,忘記了相對公平地調劑一下各府中舉的人數!
而且汪道昆那個頗有名氣的侄兒竟然也上了榜,名次竟然還比較靠前,他事後特意找出了汪孚林的卷子來看,就只見文字四平八